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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鸣远神父的神修纲领

前 言

早在二十多年以前,就有不少朋友劝我写雷鸣远神父的灵修生活和他的灵修言论。我曾在圣

化月刊以「春风十年」为总标题,连续写了二百多篇。以后在雷神父冥诞百岁周年(一九七

七)。仍以「暴风十年」为书名,出版了单行本。

可是,有人仍嫌「春风十年」不够详尽。建议写一套有系统的雷神父灵修学,又有

修会团体要求我有系统的讲述雷神父的神修。

雷鸣远神父虽然学识渊博,才智过人,尤其事主虔诚,灵修精深,但他不是一位学

者,而是一位「笃行」的传教士,并且是一位「工作繁忙,不知疲乏」的传播福音的人。他

没有时间。也没有「心境」写一部有系统而又有学术性的灵修学。

但是雷神父却有一套简单而灵活的灵修方法,这套方法。虽不能说有「学术性」,

却是相当「有系统」的修身之道,它就是那名闻遐迩,脍炙人口的持身(灵修)三字抉:「全、

真、常」。

这王个副词是「全牺牲、真爱人、常喜乐」的缩写,因此也有人称它是处世九字诀。

雷神父为了强调基调基督的「彻底精神」,也为了谈话与行文的响亮了他时常简称:「全、

真、常」。

雷神父一生就以这三句话来持身、事主、待人、作事。他创立了四个修会团体——比

国辅助传教会,国籍耀汉小兄弟会,,国籍德来小妹妹会,比国鸣远小姐服务团,也以这三

句话训练他们的门生,并定为四团体的精神。

雷神父去世后,他的好友,像于枢机斌、牛蒙席若望、方蒙席豪、雷司铎震远等,无
论在讲话,或写文章一提到雷鸣远,都曾大谈特书他这处世三字诀,并做若干解释与评注。

现在我又重新谈这问题,无非是旧话重提,不会有什么新颖的东西。所以拾人牙慧之

处,在所难免。这要请读者多多原谅。

总论神修纲领(一、二、三)
浏览次数:2155 更新时间:2008-9-25

一、神修原理

虽然说雷神父重实际,不尚空谈,但这并不是说他的神修没有理论的基础。他曾说

过:「我们的神修原理就是基督的福音和宗徒们的教训。」

他还告诉我们:神修生活的泉源是圣经。当然人们可以从河流水渠(指各学派的神

修学),神修生活的营养品,,但如果走近泉源,所投取的水不是更清新吗?

为此,在初学期间,雷神父没有用一部别人写的神修学课本教授我们,他发给我们

每人一部新经,以「山中圣训」——天国的大宪章,特别以「真福八端」,做为灵修生活的

最高原理。他解释「真福八端」。要用上十数小时来发挥其中的神修精神与方法。

雷神父称呼耀汉会每一会院都叫『真福院』——比如说:安国真福院、北平清河真

福院、山西布施真福院等——在会规上他解释称为「真福院」的主要意义是:实行「真福八

端」生活的地方。所以本会(他称吾家)的家训和家风,真福八端应占很高的地位。吾主山
中圣训又应为本会兄弟们终身精修工夫的对象(会规:2)。

然后他用更多的时间,讲灵修生活的机馅能——「信、望、爱」三德及圣神七恩等,

以及教会传统的灵修方法,如礼仪、祈祷、默想等。

讲论这些教会传统灵修原埋的书籍很多,这里不再赘述,下面我们只谈谈雷神父创新

的神修纲颔:「全、真、常」。

二、新颖的神修方法

据我所知,雷神父创新的神修纲领,不是「心血来潮,灵机一动」,突然就想到的,

乃是经过长久深思,多年力行,在给我们讲解圣经和退省道理时,渐渐透露,修改又修改,

才形成这三句既新颖又响亮的格言。

当他在讲道中开始透露并强调「全牺牲、真爱人、常喜乐」的时候,渐渐引起了人

的兴趣和注意,人们除了给与热烈的鼓掌外,开始给这三句话命名了:有人说它是「修身三

字诀」,有人称之为「处世九字诀」,后来又有人说它是「修身三字诀」。不管人们怎样称

呼它,雷神父自己则称之为「神修纲领」。

「神修纲领」一词,最早的书面出现,大概是雷神父于一九三一年八月廿六日写给

传教辅助会会长朗神父的一封信里。这封信的主要内容是这样的:

基督内极爱兄弟:
你要我给你的修生写一个特别的「神修纲要」吗?为一位特别爱主而矢志要到传教

区「服务」的人,他的神修方法和一般教友并无两样。我们只有一个而且是唯一的神修纲领,

就是惟一「道路、真理扣生命」的基督。因此,我们的神修生活只有一个,就是「实行福音」:

但不是僵化的福音理想,而是立即下手实行的活泼的福音化生活。

实际上怎样做?很简单。——我不说很容易。

l、第一步,第一个行动是「全绝绝」:天主之外无物。这是吾主亲口提出跟随祂

不能让步的条件:「如不舍弃他的一切所有,不能做我的门徒」(路:十四,33)。

吾主这话非常请楚。不容怀疑,且说之再三,又在祂整个一生,特别在祂死亡时,

为我们树立了多么漂亮的榜样。

因此,实际上,从我们开始要追随基督的一刹那,我们整个努力应投入:「完全素绝」

的工夫上。

我时常强调这一点,特别对那些可爱的「初学成圣」的人,这是绝对需要走的第一步:

在整个生活上,不放弃任何自我牺牲的小机会——时时处处注意自我奉献,如在修道院内,

好东西让给别人,自己用次的;在火车上,让位给别人……。

你们问我,为你们要到传教区「服务」的人有什么特别要注意之点。现在我告诉你

们,可爱的孩子们,你们既然要到传教区,特别来中国,你们就没有「要这个,爱那个」的

权利了:「你们已经死了,你们的生命已与基督一同藏在天主内了。」(哥:三,3)。啊,

多么美好的境界,我恨不能挣上双翅,飞到你们那里,与你们面谈这一切。不必,你们的会

长鲍朗神父会讲的更好,这神修第一课,如果时常记在心头.流在血液,表现在行为上,那
第二步就不难实行了。

二、第二步是「真爱人」:「我给你们一条新命令:你们该彼此相爱,如同我爱

了你们。……世人因此就可以认出你们是我的门徒。(若:十三,34-35)。

这第二个神修行动,为成圣更是不可缺的重要条件:我们愿时时处处实行「爱德」,

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均愿真诚的爱人。这是吾主绝对的命令。

你们问我这方面你们有什么特殊的圣召?你们圣召的特点是到传教区「为本地圣秩

服务」。啊!这是多么美的理想,多么光荣的使命,如果你们有「真爱德」,在中国人身上

爱基督,为祂服务,你们不只有了基督徒的真形象,而且做了惊人的行为。

三、为圣化自己,为成一个真圣人(而不只作一个好神父),还有第三步该踏上去,

那就是天主借圣保禄宗徒所宣布的命令:「你们在主内应当常常喜乐,我再说:你们要常喜

常喜乐!」(斐:四,4)

主基督在公布天国大宪章时。首先宣布的是什么呢?真福八瑞!

所以,为做一个好教友,应该常高兴、常喜乐,为做一个好传教士更不用说了:「天主爱乐

捐的人」(格后:九-7)。「常喜乐」对于人心的重要,就如丽日和空气,对于人的身体

一样。

对于这问题,我好像要「永无止境」的谈下去。实在无此必要,因为你们都是在「神

修」上有造诣的人。
总之,神修纲领总归三点:

全牺牲,真爱人,常喜乐。

你要向我说这不够详细。也许,但这为使工作获得伟大成果一定足够了,我相信这

足以使人列入圣品。

现在只有实行这精神了,要把这精神应用到个别事件上去。更要注意这纲领的力量,全在第

一个子,就是:全、真、常。因为连酒店主人有时也要做点牺牲;连最坏的无信仰的人也有

行爱德的时候,也会做些善举。至论喜乐,谁不承认喜祟无常?圣人与凡人的分别,全在于

三个形容词。你们诚心尝试一番,就体会刽整个福音汇于其中了。

谨祝

天主保佑!

万桑雷

雷神父除了上面这对有关「全、真、常」的书信以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还写

了一篇更简洁而清楚的「神修纲领」,也录在下面:

「在神修方法上,我们不选择什么学派,也不辩论什么神修学理,更不标新立异;

我们只追随基督,因为祂是道路、真理和生命。因此,我们的神修原理和方法,就是基督的

福音和宗徒的圣训。

综观全部福音经和圣保禄书信,在「得救」(神修)课题上,可以归纳为三个中心
思想,就是:

㈠全牺牲:是耶稣屡次声明的「得救条件」。

㈡真爱人:是一切法律的中心,基督徒的标记。

㈢常喜乐:是追随基督必然的效果,也是奔向目标应有的作风。。

此外,还有在他亲笔撰写的「耀汉」「德来 J 两修会会规上有关「全、真、常」的

几句话,虽然很简单,却是他最珍贵的墨宝。我们把它影印下来,印在封面,让大家分享。

三、神修纲领的演进

以前说过,雷神父这三个「神修纲领」并不是心血来潮,灵机一劲,突然觉悟出来,

而是经过长久深思,多年力行才渐渐形成了这一套完整的神修纲领。

究竟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在什么情况下,他初次把圣经这三个中心思想,连

结在一起向我们宣布,我也记忆不清,反正不会迟于一九三一年八月十六日,因为他给比国

鲍郎神父写信初次谈「全、真、常」是在这一天写的。很可能是在同年八月初大退省中宣布

的。

为了深入了解雷神父的「神修纲领」的成长过程。,特别是为了容易实行它,我们

筒略的谈谈它的成长过程。
先说「全牺牲」,它的前身是「打倒我」。

在我初入耀汉会的前数月,没有听过雷神父说「全牺牲」,他惯用「弃绝一切」、

「摆脱一切」,特别喜欢用「打倒我」,来形容灵修生活的基本工夫。在初创安国真福院的

自习室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型横书标语:「打倒欲」,两端衬以竖写的四字对联,就是诸葛

武侯那句名言:「鞠躬尽瘁,死而后巳」。凡来真福院参观的人,尤其慕雷公声名的人,看

了这幅标语,无不拍案称奇。

「打倒我」是雷神父律己的基本工夫,也是他训练门生的要诀。认识他的人,都可

以证明他一生的事业和感人的精神,都发源于之「忘我、无我」的修养。「打倒我」,短短

的三个字,听起来很简单,可是它的内容却包罗万象,而实行起来,更像攀登高山,不是一

蹴可就的。根据我多年听他对这三个宇的解释,并观察他实行这三字诀的努力,也是由浅入

深,逐渐成熟的。它的进展可以分为三个步骤:打击我、打倒我,打死我。

一、打击我:在雷神父神修谈话的词汇里虽然没有这一名词,但有它的内容,就是

要「不断的打」,因为打倒我后,「我」还会再爬起来。

耶稣所讲的「弃绝自己」〔谷:八,34〕,圣保禄所说的「脱去旧人」(弗:四,

22)。神修学上的术语「克制自己」,一般人在修养上所谈的「去私」,就是雷神父律己的

第一步骤:打击我。

雷神父说:「私我」,「旧人」是神修生活的死敌,而且是最狡猾最难克服的内敌,

它常伺机而动,称它是「不倒翁」,实在恰当。我虽然将届耳顺之年,还是觉得那个「旧我」

时常破坏我的神修生活和传教工作。我应该不断的「打击我」。
凡见过雷神父的人,都知道他生性火烈,个性特强。在我们看来,这正是他一生事

业成功的资本,但是他也不否认「性情暴烈」构成他灵修生活的很大威胁,他把它看成「旧

我」的代表(俗称「为首的偏情」)。他为控制(打击)这生性,一生不知用了多少「苦工

夫」。在我和他相处十年期间,几乎每天看到他和他这「旧人」作战。比如他正在忙于写重

要信件时,如果有人打扰他,他本能的眉头一皱,暴烈的火花一闪,可是立刻笑脸迎人,柔

声的问:什么事?我曾三次见他对属下发脾气后,立刻又向属下跪地道歉。他那打击「旧我」

的决心与努力,真使人叹为观止。

我们真福院每次有新发愿修士,在举行「迎新礼仪」时,雷神父总是警告新发愿者,

以后不要让「故我」复萌,致使两年努力的成果,付之东流。初学期间,只是建立「打倒我」

的基础,学习「打击我」的技术,发愿后在「实行三愿生活」上,才是不断「打击我」的好

园地。

二、打倒我:雷神父既然知道「旧我」在今生不易根除,把它打倒以后,它往往还

会再爬起来:他又称「旧我」是不倒翁,那又何必企图「打倒我」呢?雷神父有他一套解释。

他说,如果想把倾向罪恶的欲情,从根铲除,在今生恐怕是做不到的。「打倒我」的真义,

就在于「脱去旧我」的决心和继续不断「革除恶行」的努力。

圣保禄宗徒说:「我们藉着洗礼已归于基督的死亡,与祂同葬。」(罗:六,4)

又说:「基督死于罪恶,仅仅一次;祂活,是活于天主,(永远生活)。你们也要这样看自

己是死于罪恶,在基督内活于天主的人。」 (罗:六,10-11)。

基督为救我们脱离罪恶,只死一次,就圆满成功(希:十,14),我们为分沾救恩,
却要「天天背十字架」,与罪恶的势力——旧我就是其中之一——继续不断的作战。这种继

续不断的「攻打自己」,使「旧我」无法抬头,就等于「打倒我」了。比如田园的野草,随

生随拔,还不等于没有野草吗?只是辛苦一些罢了。灵修生活也是如此,「旧我」仿佛野草,

任凭它怎样萌动,如果意志不附和,而且极力控制,继续不断的克制,随萌阻除,就等于把

「旧我」打倒了。

三、打死我:廿二年圣诞节本会初次举行「发永愿」大礼,发愿前的大退省,由八

天延长为十天,退省节目也焕然一新。默想题目中最新颖而引人注目的是「全死」。在自习

室墙壁上张贴的巨幅标语「打倒我」两旁对联的下联改为「死而不已」。另一墙壁上又出现

了一幅新标语:「打死我」。本会新编永愿礼仪中有一首歌,叫做「赐我全死」。德来会发

永愿礼中另有一首歌:「你们已死了!」这都是雷神父在灵修生活上演进的成果。

雷神父经过深思熟虑和多年苦行的体验后,觉得「打倒我」还不够彻底,必须进一

步到达「打死我」的境界,才能让天主的圣宠发挥更大的力量。他对本会修士的灵修生活期

望很高,他原想仿照一些古老修会,在三愿以外,加发第四愿:「全死」。但因与教会现行

法令不合,未蒙允准。可是他仍旧把「全死」的意义与精神,包括在「服从」愿里。

按照雷神父为本会定的「全死」意义是:会士尽何职务,去何地方,领受圣秩与否,

悉由长上定夺。至于他解释「全死」的精神,就宽到无远弗届。比如他说,会士虽有取用生

活必需品的权利,但「全死」的精神,要求本会修士在用这些权利时,内心「不以有权利自

居」。

据我所知,雷神父在正式发表「全死」精神以前,在讲「麦粒必须死了」 (若:
十二,24),「致死旧人」「哥:三,4-10)的时候,已经孕育并隐约透露这「全死」的

观念。到了本会第一批会士发永愿的那一年,他这思想才瓜熟蒂落。

有修士曾请求雷神父具体解释「全死」精神的境界,他举出两位圣人做实例。一位

是圣保禄大宗徒,他说「我已同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了;我生活已不是我生活,而是基督在

我内生活」(迦:二,20)二是圣五伤方济,他被爱财如命的父亲剥去衣服,宣布脱离父子

关系的时候,高声喊说:「在天我的父!」(玛:六,9)

这里我述说雷神父自己的一个小故事,为让我们深入了解「全死」境界的实际情况。

廿四年春,在雷神父因公外出的时候,安国真福院起了风潮时浪涛正打向离院的雷神父。事

情闹到孙主教(德桢)那里,于是孙主教给雷神父写信,要他如此这般。雷神父按信后,带

着一颗破碎的心,从北平回到安国。他径往主教公署,并不回真稿院,而且表示要和耀汉会

断绝关系。他这「一招」使修士们忙了手脚,立刻派三位代麦哭求他回院,主使风潮的修士

也深悔不当初。一二天以后,风平浪静,和照的阳光,重新射进真福院。雷神父立刻忘记了

一切,他对待那位主使风潮的修士,比以前更显亲爱。我们正在惊叹雷神父那超然的宽容精

神时,他却私下对我说:「你看,我还没有进入『全死』的真正情况,我还没有『打死我』!」

下面附录「雷神父主讲十天大退省题目」,可以帮助我们了解他的「神修纲领」

雷神父主讲十天大退省题目

第一天:天主的生命——宠爱(神修基础)
第二天:信德(神修机能)

第三天:望德(神修机能)

第四天:全牺牲《总论)

第五天:绝财——神贫(全牺牲的对象)

第六天:绝色——贞洁(全牺牲的对象)

第七天:绝意——听命(全牺牲的对象)

第八天:全死——天主之外无物(全牺牲的最高境界)

第九天:爱德——真爱人

第十天:常喜乐

四、「全真常」与圣经

不只雷神父所讲的神修原理完全根据圣经,,就连他的灵修方法——神修纲领「全、

真、常」——也是从圣经采撷而来的。

「全牺牲」三字虽不见于圣经,但这三字的另一说法:「舍弃一切」以及类似的说

法,却充满在圣经各章节内(玛:十九,27;谷:十,58;路:十西,33)。圣保禄所讲的

「脱去旧人」(弗:四,22)和「致死旧我」 「哥:三,5)都是雷神父所讲「全牺牲」的

根据。
「真爱人」是圣保禄所讲「爱情不可虚伪」 (罗:十二,9)的积极说法,也是圣

若望所说的「爱不可用言语,而要用行动和事实」 (若一:三,18)的另一说法。

本来最大也是第一条诫命是「全心爱主」,爱人只是第二条(玛:廿二,38)为什

么雷神父不把「爱主」而把「真爱人」列在神修纲领中呢?他的理由如下:

1.他这样做,并不是说「爱人」重于「爱主」,而是着眼于我们实际生活:「在人

身上爱天主」。

2.他提示我们:耶稣有关「爱」的训言,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有关「爱人」的;祂

预言将来最后公审的题材,也就是「得救」的关键,似乎只有「爱人」一个案件(玛:廿五,

35-45)

3.圣保禄也强调「爱人是法律的满全」(罗:十三,10)。

4.圣若望似乎更偏重讲谕「爱人」:他记述耶稣并没有把爱天主,而是把「爱人」

立为祂门徒的特别标记(若:十三、35)。

至论雷神父的「常喜乐」,不仅意义和精神,而且「文字」也完全出自圣经。如所

周知,常喜乐是圣保禄给斐理伯教友书信的一句话:「你们在主内应当常常喜乐,我再说:

你们要常喜乐!」(斐:四。4)此外,在得撤洛尼前书五章十六节也有柯样的话:「应常

喜乐」。

耶稣讲完「真福八端」,就以类似的话做结论说:「你们欢善踊跃吧,因为你们在

天上的赏报是丰厚的」「玛:五,12)。
总之,雷神父所讲的「全、真、常」,完全出自圣经。而且他在细心研究「真福八

端」以后,「全、真、常」三个思想,恰好而且有顺序的排列在八条真福里边。

他这样解释说:

前三福——神贫、良善、涕泣——的主要意义和精神,在于放弃物态,不以暴力与人

争名夺利,而且时常以痛悔之泪涤除罪恶及恶情。这正是「全牺牲」的工作及其努力的方向。

中二福——慕义、怜悯——|是「爱」的行为,正是「真爱人」——的境界。

后三福——心净、致和、为义遭难——是说明基督徒应有的心灵状态及处世作风,就

是「愉快」与「安宁』。一位心灵纯洁并致力和平的人,自然感到心情愉快:即使遭受迫害,

只要是为主,仍然觉得人生有意义,乐观兴奋,百折不挠。这就是「常喜乐」的心灵状态和

处世作风。

五、「全真常」与灵修三路

在教会传统的灵修学上,有三个很响亮的名词,就是:炼路、明路,合路。这是灵

修生活应走的三条路线,更好说是灵修生活的三种工作。

㈠ 炼路:涤炼罪过和革除恶习的路线,也就是「净化」的工作。基督徒必须以

祈祷、默想、苦行来净化自己的思想、情欲和意志,务使我们的心灵远离罪恶,解脱物欲,

有如圣保禄所说的「脱去旧人」 (弗:四,22)、「致死旧我」 (哥;三,二,5——

9)。这项灵修工作与雷神父的「全牺牲」并无区别。
㈡ 明路:明了并追随基督言行的路线,也就是「基督化」的灵修工作,也可以

说是「光化」作用。

基督徒的灵修生活是双管齐下的:一面消极地炼去腐败的罪恶生活,另一方面积极

地效法基督,「穿上基督」 (罗:十三,14)、「穿上爱德」 (哥:三,14)。这就

是雷神父所讲的「真爱人」。

(三)合路:与天主契合的路线,「天人合一」的境界。

灵修生活就是度天主的生活.天主的生活是幸福的、愉快的;我们的生活越像似天主,

我们与天主契合的程度越深,幅度越大,我们就越幸福、越快乐。为此雷神父主张灵修的第

三样工作是「常喜乐」,也就是常生活在「天人合一」的境界内。

六、全真常的相互联系

全牺牲、真爱人、常喜乐,并不是三个平行、互不相关、各行其是的行为,而是相

辅相成、互相影响.密不可分的神修活动。

雷神父解释它们的关系说:人生的目标是「荣主救人」,所以「真爱人」是神修的中

心;「全牺牲」是条件,是达成真爱人和常喜乐必须有的行动和应走的路线;「常喜乐」一

方面是「舍己为人」的效果,另一方面也是奔向目标,破除困难的一种力量。反过来说,没

有爱的牺牲是「无谓」的;怨天尤人的牺牲和愁眉苦脸的服务,不仅没有意义,而且对天主

对人是一种侮辱,是罪行。
于故枢机曾评论雷神父这三句话的相互关系说:「牺牲为爱人的表现,爱人为喜乐之

基础,助人为快乐之本,这是有连带性的一套修养方法,逐步上进,然后可达于最高境界。」

(于枢机言论集 79 页)

牛故蒙席若望解释的更为详细,他说:「雷神父持身三字诀:全牺牲,真爱人、常

喜乐,也有其连贯性,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的人,谈不到爱人;不爱人的人,天天在钩心斗

角中过生活,也绝对得不到一种真快乐。人们所以有烦恼,是因为视己过高,待己过重,不

肯让人,遇事必与人争,与人争,苦随之而来,这是每天在生活过程中可以体验得到的。一

个人肯牺牲,牺牲到全,完全没有了自己,还有什么烦恼之可言?肯牺牲自己,全牺牲的人,

一定是爱人如己.爱人超出自己以上的,一定没有烦闷,没有苦恼。雷神父一生就是如此,

他虽然每天过紧张辛苦的日子,可是你从来看不到他有什么不愉快的神情。(节录牛若望着

「雷公逝世十四周年纪念文」)

而且认真说来,「全牺牲」、「真爱人」、「常喜乐」,这三个灵修活动,彼此

不仅有连带关系,而且也不能分,更不应分。比如我奉献一样礼品给好友,不仅内心感到愉

快,外表也一定带微笑。「奉献」是自我「牺牲」和「爱慕」好友两个不能分的行为,同时

也离不了内外的「喜悦」。对人是这样,对天主更应如此。

雷神父生前每年领导本(耀漠)会兄弟们十天大退省时,一定让我们把他这「神修

纲领」分在三天各自检讨一下。在他解释这神修纲领时,大家都感觉他在讲「全牺牲」的时

候,一定也谈「真爱人」和「常喜乐」;同样,讲「真爱人」时,也离不开其它两个精神。

乍听来,彷佛有些「混淆不清」,其实,仔细一推究,又有「非如此不可」的感觉。因为这

三个精神虽然不同,却不能分。任何一方,脱离其它两个而拟单独存在,就失掉了它的意义。
这里随便举个实例,来说明「全牺牲」、「真爱人」、「常喜乐」三个精神彼此不可

分的密切关系。

「七七」事变后,雷神父立刻向其手创两个国籍修会——耀汉、德来——发下况动员

令,要两个修会的男女会友,暂停部份日常工作或事业,以抽调部份会士从事救亡工作,而

且扬言:不把敌人驱出国土,誓不生还!

雷神父发下这总动员令后,有一位会外朋友向他说:「你疯了吗?你想毁灭你这两

个新生修会吗?」

「是的!」雷神父毫不犹豫的说,「我是要毁家纡难。」

毁家是「全牺牲」,纡难救国是「真爱人」,而且誓言奋斗到死,表示他「百折不

挠」、「常喜乐」的豁达精神。

再以雷神父成立「国籍教区」运动为例。为了这件事,他失掉了上司的依重,丢掉

了同会弟兄的爱戴,丧失了副主教的荣位,被迫放弃传教工作蓬勃的大好园地——天津,……

他伤痛的说:「全完了(失败)!」

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了中国人归依基督。

但是他不灰心、不消极、不悲观、也不怨天、更不尤人,只是默默地,微笑着,

积极奋斗,勇往直前。他为推动并为完成这件大事,真是「一步一滴血」(全牺牲),「一

步一分爱」(真爱人),但是,仍是兴致勃勃,奋斗到底(常喜乐)。
七、彻底的精神

雷神父起初只用「全、真、常」三个副词,来代表他那九字「神修纲领」,只是为了

讲话或行文的筒洁响亮,以后经过熟思体会,他发现它们的特殊意义,就是福音的彻底精神。

他说:「部份的牺牲,为己的爱人,一时的喜乐,坏人也可以作到,不足为奇,如果要作到

「全」的牺牲,「真」诚的爱人,「常」久的快乐,非有基督的真精神不可。

认识雷神父的人,对他都有同样的一个印象:瘦小的身体火烈的精神。他是一位体小

的「强人」,他面对真理,意志坚决,精神贯彻。在他的谈话里,「绝对」,「充分 J、「决

不」、「完全」、「真正」、「时常」等等极比的词字,用的特别多。他不仅口里讲,他作

事、律己、待人、事主,也都是坚持真理,说一不二,不摸棱两可,不犹豫敷衍,不为自己

的利益打算盘。他屡次提示我们:耶稣的精神是「彻底」的。他告诉我们,耶稣讲的「剜眼」、

「断手」( 玛:十八,8-9).等严厉词句,虽是象征性的,但说明了耶稣对恶表「不共戴

天」和「壮士断腕」的态度是坚决而彻底的。

在雷神父手创耀汉会安国真福院大门前墙壁上,矗立着一个丈高的大「真」宇。他每

次接见新来入会的人,一定要问:你看到了门口的大「真「字没有?等来人首肯后,他告诉

新入会者:你要立志作「真」修士,「真正」实行福音精神的人。

他最痛恨「虚伪」和「假面具」,他待人接物,宁可让人讥评他是「愚诚」,也不

肯以虚伪待人。他虽然很谦虚,但是他敢保证自己:「一生待人接物,惟在一诚字」。

在雷神父留给他弟子们的遗嘱上,有「大真无伪的神贫」的警句。他生前对我们训

话时,谈到「神贫」问题,他一反传统的说法,而改称「真穷」——按本届大公会议对修会
的神贫愿,也强调「实贫」 ——雷神父不赞成很多人把「神贫」解释成「心里爱贫,生

活富裕」。他主张「真穷」,穷到如同耶稣基督:除了「生活需要,别无长物」的境界。

从前诸葛亮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其气派已经够雄壮的了,可是雷神父还以为

不够彻底,改为「死而不已」。其精神的贯彻,实在令人拍案叫绝。

在安国真福院还有一幅奋斗的标语:「我不要作一个半吊子圣人」。「半吊子」一

式词,是华北方言,它的意义是不完整,不彻底。雷神父自己常说:「我能尽百分力气,不

出九十九分」。

「七七」事变后,天津很快就被日寇侵占,各大日报相继停刊。为解救安国县一带

居民的「精神粮荒」,雷神父在真福院印行了一份小型报纸,名「后防日报」,他自己写「一

日一谈」(代社论)。有一天代社论的题目是「现在需要什么样的人?」答案很干脆:「豁

出一切的人!」

「豁出去 J 也是华北很普遍而且极有分量的一句方言——现在已编入国语词典四五

O 页,国语日报辞典七八四页,献诃里也屡次出现。|它的意义是:「牺牲、放弃、不顾一

切,勇往直前。」

在「后防曰报」那一篇「代社论」里,他一口气连说了十数个『豁出去了」!他

说『中日间的和平已经绝望,我们只要一息尚存,不能不「豁出一切」,与日本决个雌雄。……,

同胞们,我们要有「豁出一切」的决心,因为我们已到了生死关头,……同胞们,起来!「豁

出一切」来救国。你「豁出去」,他「豁出去」,我也「豁了」,大家都「豁出去」。财产

不要了,快乐「豁出」了,必要的时候,连命也「豁出去了」。最后胜利一定是我们的。]
雷神父是意志坚强、精神贯彻的人,平日就喜欢用「极端」的词汇,比如他时常

向我们说:「豁不出」的人,休想成圣,现在国难当头,全国动员,「豁出去」这个词儿,

在他的口里,在他的笔下,再配合他「毁家纡难」的行动,显得更是铿锵有力。

全牺牲
浏览次数:2106 更新时间:2008-9-25

以上所谈,可以说是雷神父的神修纲领的总论,只是概略的叙述了它的出处及演进。虽然
也触及它的意义及它对灵修生活的关系,但不够深入,更谈不上完整。下面要分别讨论每一
项目,以进一步了解它的内涵和精神,并能把握它的正确门径。这里先谈「全牺牲」。

虽然雷神父深深了解灵修生活的中心是「爱」,他也一再强调「真爱人」是他这神

修纲领的枢纽,但是在他讲这神修纲领时,无论在量上,或是质上,他似乎更强调:「全牺

牲」。就如上文述说神修纲领的演进时,重点也是放在「全牺牲」上。

雷神父这样做,有他的理由。他说,牺牲不只是爱主爱人的必要条件,而且「牺牲」

与「爱」是一个行为的两面,根本分不开。比如说「服务」,从客观方面看是爱人;可是从

主观方面看,就是自我「牺牲」。一般人解释「爱」的行动,也说:「爱是给与,而不是占

有」。「给与」是把自己(所有的东西:精神的或物质的)奉献出来,使他人受益。这就是

「牺牲」。

为了这个原因,下面要谈的有关「全牺牲」的资料,还是要比「真爱人」和「常害乐」

为多。

一、全牺牲的意义
牺牲是舍己利他:「牺牲」二字的本意,是祭神用的物品,(我国古人祭天,犹太

人在旧约时代祭祖天主,大都用牛羊,因此「牺牲」二字的构成,都以「牛」为部首。)引

伸为祭献天主的行为,换句话说,祭神时要将祭品焚毁,使献祭的人有所损失。

以后牺牲二字引伸的意义,更为广泛,凡损己利他,舍身报国的行为,都称为牺牲。

雷神父心目中的「全牺牲」,就是这「舍己为人」的意义。因为雷神父强调「全」,所以他

讲到「牺牲」时,用词特别彻底。比如对天主他说:「全牺牲就是:天主之外,一无所图、

一无所企、一无所愿、一无所求。」或简单说:「天主之外无物」;对人则说:「为人服务,

能尽百分力气,不只出九十九分。」换句话说,就是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奉献出来,为荣主救

人而服务。

牺牲是奉献:雷神父说,牺牲不是目的,只是为达成目的的必要条件;奴果没有目

的(不为荣主救人),或与目的无关,牺牲行为本身便没有多大价值,就成了一般人所说的

「无谓的牺牲」。

如果雷神父活到梵二大公会议以后,他一定照「奉献」来解释他所讲的「牺牲 J。如

所周知,本届大会所标榜的「适应的革新」,把过去不少消极的说法,变为积极的说法,以

适应现代的思潮,其实也更符合基督福音的精神。就以牺牲为例,过去表达牺牲行为惯用「焚

毁」(全燔之祭)、「去私」、「无我」、「致死」……等消极词字。当然在解释时也加上

积极的意义,可是这些消极的词字,使人听了或看了,在直觉上,感到难以接受。如果以「奉

献」来解释牺牲,则不会使人起这种反感。因为在奉献行为内虽然含有「自我牺牲」,但不

是「毁灭」,也不是「致死」,而是「把自己奉献出来,为荣主救人而服务」。正如圣经(谷:

十二,41——44;路:廿一,1——4)所记述的穷寡妇,她虽然把全部生活费都牺牲了,但
并没有毁灭,她把它「投入」 (奉献)圣库,作更好(荣主救人)的运用。

我们以「奉献」来解释牺牲,目的是为让我们容易了解「全牺牲」的真义,并不是

说五十年前雷神父没有解释清楚,其实他用其它的词字也做了很好的说明。他说:全牺牲看

似是消极的行为,其实具有积极的意义,就是舍弃卑微而次要的,为获得那高尚而主要的:

「一粒麦子如果不落在地里死了,仍只是一粒;如果死了,才结出许多子粒来。」 (若:

十二,24)

人好比一颗麦粒,人的超性生命就像麦芽,现世生命就如麦皮,一粒麦子应该死烂

的不是「芽」,而是「皮」。并且它们的死烂,不是清极的毁灭,而是发酵后,积极的培养

麦芽成长。

人生也是如此,现世生命以及维持它的条件,如财物、爱情、娱乐、名誉、权位等,

都是协助人获得永生的条件,人当然可以也应该使用这些生活条件。但这些「为罪恶所腐化

的现世活动」 (现代:37),往往有害于「永生」「玛:十六,26)就必须节制它们。

所说的「节制」,就是「牺牲」。

雷神父所说的全牺牲,就是毫无保留约把自己现世整个生命奉献出来,为荣主救人,

以得永生。

二、全牺牲的对象

雷神父为了让我们容易把握全牺牲的实际行动,,而不致流于空谈,他把人应该牺

牲的内容(对象),分类指出,并一一解释。他的分法是依据圣经和教会的传统。
从圣经我们知道魔鬼诱惑耶稣用了三个陷阱,就是:「变石为饼」、「殿顶跃下」、

「贪求财富」、(玛:四,1-10)。这三个陷阱正是魔鬼针对人类三个大欲而布置的。耶

稣的爱徒若望称呼这三欲为「肉身的贪欲、眼目的贪欲和人生的骄奢」 (若一:二,16)。

教会传统称之为「物欲」 (眼目的贪欲)、 「肉欲」 (肉身的贪欲)、 「虚荣欲」(人

生的骄奢)。

不只教会历代的教父、圣师、神学家,就连一般的诗人、文学家和哲学家,如但丁、

巴斯噶、哥德、俄小说家陀斯道也夫斯基等,也都指出这三大欲情支配着人类全部历史:整

个人类一切不可解决的矛盾——动乱与罪孽——都可归纳到这三点,就是:财富的企图,肉

体的欲情和争权的狂傲。

这三大情欲,本身虽不是罪恶,却是「产生罪恶的温床」(雅三,15),也是魔鬼

诱惑人陷于罪的利器,更是世俗用以危害人心的钩饵。我们称它们为「罪恶的势力」。

由于这个原因,从教会初期,就把这「三欲」看成灵修生活「炼路」的对象。而修

会生活的要素——贞洁、神贫、服从三愿——也是针对人生这三大欲而制定的:贞洁愿责成

会士牺牲肉欲(绝色);神贫愿约束会士的物欲(绝财),使会士不得随意处置财物,连所

谓个人的东西在内;服从愿则约束会士的虚荣欲(绝意),不得任意选择职务,争取名

位。

耶稣不只讲了「致死情欲」——麦粒死了——的道埋,也不只一次打退了魔鬼以「三

欲」的攻击(玛:四,1-10),而旦一生实行了清心寡欲的生活。梵帝冈二届大公会议就

以基督这榜样,来激励修会会士战胜情欲,善守三愿。大会说:「会士应将自己待别献与天
主,以跟随那『冰清玉洁、一贫如洗、服从至死』的基督」「修会:1) 。

为此雷神父也以这「三欲」做为全牺牲的对象,上文已谈遇,他领导我们做十天大

退省,在第四天总论「全牺牲」以后,跟着就让我们默想并检讨这三大情欲,每天一个。他

以绝财——神贫来对抗物欲;以绝色——贞洁来克制色欲;以绝意——服从来控制虚荣欲。

以后在第八天,他综合起来,以「全死」来说明「全牺牲」的最高境界。

雷静父有关「制胜三欲」的言论和行动,多的不胜枚举,真可以说他一举一动,一

言一语,无一不在教导我们如何致死不正当的情欲活动.以让天主的生命充份发挥力量。

因限于篇幅,这里只引述雷神父几句有代表襃性的言论,作为我们「制胜三欲」的

指针。

(1)控制物怂

他为使我们不被物欲熏心,为我们制定了一个用物标准:「东西越少越好,越不值

钱越可爱」。又不准我们说:「我的东西」,而要说「我们的东西」。

雷神父不仅以言教导我们控制物欲,严守神贫,他更以行动证实他的言论。他不只

平日在家生活节俭,身无长物,就连出外远行,也是行装简单:他每次出门,肩上背着一个

小背包,里面的东西是:一经书、一日记、一袖珍四书、 一支毛笔、 一个硬木墨盒、

一块毛巾、一把牙刷而已。

(2)制胜肉欲

修会的贞洁愿虽然也叫绝色,但它控制的不只是色欲,而是肉体上的各种享乐欲。为此
圣经称之为「肉身的贪恋」(若一:二,16),,圣保禄即称为『肉性的事』(罗:八,5)。

他告诉我们:「凡随从肉性生活,必要死亡:如果依赖圣种,致死肉性的妄动,才能生

活」 (罗:八,13)。

众所周知,雷神父个人生活对牺牲享乐的修养是非常杰出,而使人万分惊佩的。有

人用一句概括的话来描述他的「苦行」说:「在雷神父看来,饮食、冷热、疲乏、痛苦,……

对他都是不存在的,他只关怀天主的荣耀和他人的幸福。」

雷神父不仅自己要做一个「苦行者」,他也要他的弟子——耀汉、德来二会会士

——度「苦修」生活,终身戒烟、酒、肉。他屡次引我国古人的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来鼓励他的弟子制胜肉欲,为让天主活于心中。

(3)节制虚荣欲

雷神父认为这第三种牺牲的对象——虚荣欲,比较前两种更难控制。可是如果能驯服它,

对灵修生活的发展,极为有益。他为了唤起其子弟们的注意,他除了用服从愿来节制这虚荣

欲外,还提出全死的精神,来加强服从愿的力量。雷神父提倡的全死精神要求会士对「尽何

职务,去何地方」的问题,全部交由长上处理,个人无条件的服从。

雷神父不只讲全死,他实行这精神到了使人惊奇的境界。六十多年以前,他的上司虽

然不满意他酷爱中国作风及提倡建立国籍教区,但对他的服从,却毫无微辞。

一九七七年雷神父百岁冥诞纪念日教廷宣道部曾表扬他的服从精神说:「雷神父对教

会表现了最齐全的服从。当时传信部长王老松枢机,就曾赞扬这位热心传教士对他上司所表
现的服从。」

王老松部长甘当面向雷神父致谢,由于雷神父的自我牺牲和完善服从,中国国籍主教

提前五十年产生!(鸣远传 366 页)

三、全牺牲的动机

明白了全牺牲的意义,自然也就晓得了应该牺牲的理由。但为使人对它的重要性做

深入的了解,因而甘心接纳它并付诸实行,雷神父又举出了不少的理由,也就是所说的牺牲

的劲机。

首先应该说明,下面我所列举的牺牲的埋由,并不是雷神父一次做的有系统的专题

讲话,而是他在不同场合多次零星的谈话,我经过反省而做的综合的叙述。

雷神父论全牺牲的理由如下:

(1)牺牲基于人性

大家都晓得雷神父不公精通圣经及神学,也熟谙哲学和国学。他屡次引述四书中的

名句来提示我们:牺牲不正常的情欲,是基于人性的要求,是很自然的事。他说,我国自古

就把中庸之道——节制情欲,不偏不倚——看做天下之「大本」和「达道」(中庸第一章)。

孔子也说:「君子中庸,小人乐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反中庸也,小人而
无忌惮也。」(中庸第二章)。

如果我们闭目回忆人类的历史,再张眼环顾现代的社会,我们可以得到一个很清楚

而确切的印象,那就是:节制情欲与个人的幸福和社会的安定成正比例;同样,纵情恣欲也

与人的痛苦和社会的动乱成正比例。难怪哲人都说:人类一切不可解决的矛盾,都可归纳到

放任三欲——物欲、肉欲、虚荣欲上面。这说明「中庸之道」——节制情欲,基于人的天性。

顺天理者昌,逆天理者亡。

雷神父最欣赏孔子所讲的修身之道:「克己复礼」 「论语:颜渊十二)。

克己就是他讲的全牺牲。以前谈过,雷神父讲的牺牲,不是消极的放弃与毁灭,而

是把自己奉献出来,为荣主救人而服务。就如孔子讲了克己以后,紧跟着就说复礼。所谓复

礼,就是实践对天、对人、对己、对事应有的义务,也就是雷神父所谢的真爱人。为此孔子

说:「克己复礼为仁」。

颜渊请教孔子怎样实行克己复礼的细节呢?孔子答应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雷神父批注说,孔老夫子这四句话既简单又清楚,文字也很浅显,

不需要多费词解释。这里应该注意的是孔子强调克己的理由是修仁。换句话说,愿意修成仁

爱,非克己不可。为此雷神父说,全牺牲是真爱人的基本条件,是基于人性的要求,不得不

实行的。

本届(梵二)大公会议也有类似的说法:「人的尊严要求人不顺从(牺牲)心灵的恶

劣偏向。」(现代:14)。
(2)牺牲是得救之路

雷神父说,站在基督徒立场来看牺牲,就更为重要了。他指出:耶稣一降生在世,

就开始度牺牲的生活,祂向天父说:
「牺牲与素祭,已非你所要,却给我预备了一个身体,……

为承行你的旨意,献作全燔祭。」 (希:十,5-10)。果然,祂生在白冷郊外冰冷的山洞

里(路:二、4-7);诞生后立刻受恶王迫害,逃往埃及,度流亡生活(玛:二、13-14);

以后在纳匝肋又度了三十年的贫苦生活(路:二、51 玛:十三、55);三年的传教生活,

不仅辛苦,还遭受伪君子的迫害:最后惨死在十字架上。

总之,基督的救世过程是:「经由苦难(牺牲),进入光明。」(路:廿四、26)。

我们得救的路程也不能例外,祂屡次郑重声明:
「谁愿意跟随我,必须天天背十字架。」
(路:

九、23)

任何人都知道,背十字架是一种象征性的说法,它表示:每天每时每刻要牺牲不合

理的情欲要求,实行天主的意愿,时常归依基督,跟随祂到底。

基督为我们规画的得救(灵修)之路,只有一条,就是通往救恩之源——加尔瓦略山

的苦路。苦路的尽头是全牺牲,牺牲的果实是救恩——永生。

(3)牺牲是成功之母

牺牲不仅是个人得救之路,也是传教救人之本。雷神父生前屡次提示我们:耶稣救
世大功的资本.不是才能、金钱、权位而是自我牺牲。耶稣曾说:「当我从地上被举起来时

`牺牲在十字架上,便要吸引众人来归向我。」「若:十二、32)。

雷神父不只如此讲,他更这样做.他一生事业的成功,我们不否认有赖于他的才华。但

他最大的资本是他的牺牲精神。如果我们用「一步一滴血」来形容他一生走的成功之路,当

不为过。——雷神父曾奉宣化教区程有献主教之命,向大修院师生讲述他倡导国籍教区的奋

斗史,那篇演讲就称为「听命革命的一滴血」。难怪当年传信部部长毛

老松枢机把国籍教区的建立,归功于雷神父的绝对服从——完全的自我牺牲。

最后引述一段雷神父最欣赏的孟子名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

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告子下)

四、全牺牲的实行

人为完成一番事业,或是一件工作,就连一个简单的行为,必须具备三个条件:①思想

上的认识,就是必须认清那件事或那个行为的内容和它的重要性;②意志上的决定,就是

要下定决心,拟定计划,设法完成;③行为上的奋勉,就是要着手去作,努力实行,虽有困

难,也要设法排除万难,向目标前进。

以上谈的「全牺牲的意义和动机」,就是为了使我们对它有正确的认识和实行的

决心。下面要谈的是怎样去实行?

耶稣在圣经上曾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们怎样成功一件大事——进人天国,祂说「不是只
说『主,主』的人,而是实行我父旨意的人才才能进天国。」(玛:七、21)。祂又说:「天

国以努力夺取,而强者得之(玛:十一,12。)

雷神父告诉我们,耶稣所说的强者,就是努力奋发,克服困难,着手实行的人。他

就以这句强者得之作为本(耀汉)会的标帜。换句话说,他要本会兄弟们都养成一种埋头苦

干、实干、硬干的精神。

如果有人间雷神父:「怎样成圣?」或「怎样全牺牲?」他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二

个字「干!」你如果要他详细解释,他就换汤不换药的说:「做,就有办法;不做,永远无

法。」

现代有一句非常流行而又为大众所欣赏的成语:「行动比言语更感人」。因此,与其

长篇缕述雷神父有关实行全牺牲的言论,不如把他生前全牺牲的行动,提出几个来供大家参

考。

㈠一步一滴血

雷神父不只讲耶稣一生度的是全牺牲(奉献)的生活,他自己也亦步亦趋的跟随耶

稣的足迹,走「全牺牲」的苦路。

当他三度被充军到宁波教区时,曾于一九一七年九月十八日给宁波赵主教写过一封

万言书,号称「传教大宪章」。他在这封长信内坦白承认一生走了漫长艰苦的日子,他说:

「我的血多次流在荆棘上」 (鸣远传二九八页)。同年七月十六日也曾给他母亲写信说:
「这次的打击——充军到宁波——比死更痛苦。……我倾流了不少的心血。」

他被流放到宁波,可以说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一次「流血」,其它小的淌汗流血,从

他懂得度神修生活时就已经开始了。我们曾说过,雷神父一生每一个灵修活动,每一件传教

工作,每一种社会事业,都是由「全、真、常」三个精神孕育培养而成的。如果我们说他的

一生,也和耶稣相像,一步一滴血,当不为过。

这里只引述几件小事,以概其余。

——当雷神父四度被充军回欧洲后(他称这次充军为巴比伦的流放),便把一切精

力都奉献(牺牲)出来,为中国留法、比、瑞学生服务,他为他们忙碌的废寝忘食。因为睡眠

不足,他往往在电车上、理发时、演说前、……一有空闲,就打盹瞌睡,一次他在布鲁塞尔

演讲后,就乘火车去列日开会。他一上火车就入了梦乡,到达列日车站他还在沉睡,也没有

人唤醒他。当他醒来时,火车已出离比国,到了德国的琛城。

——雷神父在欧洲为中国留学生服务时,虽然不像夏禹那样「三过家门而不入」,

但他很少回家。一年他许给母亲回家过圣诞节。到了圣诞前夕,他带着三个中国留学生来到

他家,向母亲说:「妈妈,我工作太多,不能留在家中过节,但我给您带来三位朋友代替

我。」

他母亲说:「腓迪(雷公乳名) ,我留够了你的「中国朋友』,今天我要你留

下来!」

雷神父笑了笑,中国人是留下了,但他还是牺牲了母亲的温存,到外面为人服务去。
雷神父在创立耀汉会以前,有很深的烟酒嗜好.从正式成立修会第一天起,他毅然

戒绝了烟酒(会规禁烟酒)。他曾向人表示,初戒烟前数月,多次感到烟瘟难熬,痛苦万分。

但是他为了荣主救人,也就豁出去(牺牲)了。

这一类的微小的牺牲,无时无刻不来到雷神父的身心,他也就随时随地接受而又奉献

给天主。

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牺牲行为是痛苦的,是不容易实行的。虽然雷神父为他个人,只知耕耘(牺牲),不

问收获,但他为了鼓励我们认真实行应做的牺牲,他告诉我们,牺牲不会白费,他除了总论

牺牲的动机外,他还举出许多以牺牲救人的实例。

——雷神父指出:基督说了「当我被举起来时、(牺牲在苦架上),我要吸引众人来归

向我。」(若:十二,32)首先皈依祂的是与祂同钉在十字架上的右盗,而且立刻与基督回

到天父的怀抱——乐园(路:廿三,39-43)。

跟着监刑的百夫长和守兵也信了基督(玛:廿七,54;路:廿三,47)。

最后「所有同来看这景象的群众,也都捶着胸膛(表示忏悔)回去了。」(路:廿

三,48)五十天以后,他们中间不少人——三千余民众——从宗徒手中接受了洗礼,成了基

督信徒。
雷鸣远传法文版本的作者雷克可)神父讲述过雷神父一个小故事:

一天我问雷神父有什么重要事使得您从鲁汶匆匆赶到巴黎?他说为要与一位将回国的

中国学生吻别。我说,只为吻别一个学生,竟破费那么多金钱,消耗不少宝贵时间。那太浪

费了!

雷神父回答我说:为救一个人的灵魂,并不浪费。

雷神父也给我们讲过一个牺牲救人的故事:他在欧洲为中国留学生服务的时候,中法

协会创始入之一刘嘉(又名刘宜生),是反对天主教最激烈的无神论者,时常写文章攻击雷

鸣远神父和他的服务中国学生的工作。

协助雷神父管理中国留学生的鲍朗神父,把反对天主教的刘宜生托付给一个患癌症

的十四岁女孩玛德·麦蕾,请她奉献病苦为刘宜生归正,她高兴地答应了,并且许给天主,

为刘宜生的归正心甘情愿牺牲生命。不久,奇迹出现了:就在那女孩逝世后二十分钟后刘宜

生变了。他向鲍朗神父表示愿意成为基督徒,研究天主教教义。不久他通晓了教理,也有了

信德,并预了洗礼,圣名方济。他学成回中国时,雷神父把为他牺牲生命的女孩的遗像交给

他留作纪念。

这件事虽不能辽然断定为「奇迹」,但也不能说是「巧合」如果说女孩的牺牲没有

白费,当不为过。

——牺牲修会,有何代价?

七七事变,全国总动员,展开了全面抗战,雷神父也率领数十位耀汉德来两修会会
士及数百教友,参加了前方抗战工作——救护伤兵和救济难民。

记得一年以后,雷神父从前线到后方为伤兵难民募捐药品及救济品时,有会外朋友,

也有少数年老持重的修士,对雷神父这种史无前例的抗战工作,表示异议,曾质问他说:
「雷

神父,您疯了吗?您们在前方工作了一年多,究竟对整个战局有什么好的影响?对教会有什么

好处?在前线给多少人付了洗礼?您牺牲了两个新生的修会,究竟有什么代价?获得了什么报

酬?

雷神父很坦诚而谦冲的答谦:「我承认我这措施和行动,对我新创两个修会是个很

大的打击,我们的牺牲的确不小。在我们两个修会来说,我们只知耕耘(牺牲),不问敢获;

在国家和教会来说,我相信我们的牺牲不会白费。不过,不是以救活多少伤兵和给多少人付

洗的数字来衡量的。」

㈢ 一树百获

雷神父还告诉我们,天主的大方不会让我们的慷慨胜过去的:无论在自然界或在超

然界,祂很少让人只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而往往是「一树百获」。

基督在麦粒比喻里,不说一粒死了,又结一粒,而是一粒死了,就结叫许多子粒」

(若:十二,24)。祂自己也坦诚承认「祂一个人的牺牲,要引『众人』来归。(若:十二,

32)。圣若望也说「基督的赎罪祭,不只赎我们(少数人)的罪,而是赎『全世界』的罪过」

(若一:二,2)。
雷神父个人一生虽然只知奉献(牺牲)自己为荣主救人,从不顾虑个人现世的报酬,

但是天主有时似乎等不及到来世,今生就让人看到他牺牲的丰富果实。述说几个例证如

下:

——雷神父快乐的眼泪:十一年以前,全国各界在热烈庆祝「建国六十年」时,我

国主教团于是年十二月五日举办了一个盛大的「祈福大会」。教宗曾派韩国金寿焕枢机为特

使,莅临大会致词。金特使在致词时,特别提到中国首任六位主教在罗马祝圣典礼中,雷鸣

远神父流着快乐的眼泪说:「这一时刻把我一生所受的痛苦都擦去了」。意思是说,雷神父

二十多年的牺牲没有白费,产生了无法估计的丰硕成果。

那些震撼世界的大成果,如中国国籍教区的成立,并开了亚洲地方教会成立的新风

气等,暂且放下不提,只谈谈雷神父个人的收获。

如所周知,雷神父为了促成中国地方教会(国籍教区)「的成立,奋斗了二十多年,

受尽了折磨与打击,牺牲了他个人的享受和荣位。他虽然只知耕耘,不问收获,但慷慨的天

主让他收到了成果,而且在今世就看到了他牺牲的代价。正如圣咏所说:「含泪播种的,必

含笑收割」 (咏 126:5)。

一九二六年,被誉为「中国教会新纪元」的十月廿八月快到了,首任六位国籍主教

巳抵达罗马等侯祝圣,却不见雷神父的影子。传信部长王老松枢机急了:「任何人不来参礼

都可以,惟独雷神父不能不来」于是他打电报问雷神父,回电很简单:「没有长上的许可,

我(雷)不能去罗马参礼。」

没有几天,雷神父的长上忽然意外的收回成命,催雷神父立刻去罗马。
雷神父以后向我们述说他当时的反应说:「我一得令,就像箭一般的飞奔圣京!」

国籍主教祝圣典礼中,雷神父被安排在贵宾席第一排。他以后回忆当时的情形说:

「当礼节一开始,我彷佛入了梦境,又像升了天堂。我不能说完全没有看到礼仪的进行,但

我的泪眼模糊,我的思潮零乱,我的心灵有时很激动,有时却十分舒适安静。我只觉得有几

分醉意,我已不知身在何处。……礼节进行了近四小时,在我的感觉上,好像只有几分钟。]

「礼节终了,六位新主教头带峨冠,手执权杖,降福在场的群众,只听一声:『中国

主教万岁!』有如晴天霹雷,震撼了伯铎大殿。我初次看到白种人跪在黄种人面前,我的心

好似停止了跳动,眼前又是一片模糊,耳朵也听不见什么了。……:我真的陶醉了。

……

「忽然,陪我来观礼的司塔斯先生动了我一下,(按:司先生是当时比国银行界闻名教友,

曾捐献雷神父六十多万元为资助留法比中国学生)」我擦了擦眼睛,唉呀,王老松枢机出现

在我眼前。老枢机紧紧握住我的手说:「雷神父,你快乐吧!」我套用圣经的话答谢王枢机

说:「主啊,现在可放你的仆人去世了!」 (路:二,29)老枢机急又说:「不!不!你

还该活下去,还有许多事要作呢!」

——桃李满天下:当雷神父因「老西开」事件被调回欧洲而为留法比中国学生服务

的时候,他依照孔子「有教无类」「论语:卫灵公)的原则,不分什么宗教或有无宗教的学

生——其中有不少共产党——只要有求于他,他一概解囊相助。为了这件事,他牺牲了七八

年的宝贵时间,耗尽了他的财力和精力,还欠了银行数十万元的债务和无以数计的人情债。

当时他所得到的,知恩道谢的人固然也有,但抱怨怀恨的人却是更多。其中有一些还在报章
上大骂「雷鸣远心术不正」。

雷神父面对这些拂意的遭遇,虽然也感到伤心难过,但并不灰心,他曾手执十字苦

像向耶稣说:「主啊,若不是为了您,我不做这事!」然后怀着伤痛的心情,带着微笑的面

容,兴奋地继续为学生服务。

这说明雷神父只知耕耘(牺牲奉献),不问收获,但是天主却不让他白白地牺牲。

从大处看,雷神父的牺牲,为国家、为教会、为社会造就了不少人才,最保守的估计,

也有三百多位。从政的、治军的、经商的、务农的、大企业家、新闻界、医学界、持别在教

育界,到处有他的学生。其中在教会和教育界比较知名的有辅仁大学秘书长英千里和数育学

院院长张怀先生等。

从小处看,雷神父人人的收获也不少:他无论走到那里,或遭遇什么困难,总会有他

的学生挺身出来,为他解决。比如:天津益世报有了纠纷,他的高足生宝堂博士立刻来接任

该报经理,为雷神父挽救了危局;抗战期间,雷神父在前方救护伤兵时,需要一位有能的医

生担任野战医院院长的职任,他的学生萧济博士竟从云南昆明赶来山西中条山,满足了雷神

父的急需;其它如交通、饮食等日常生活,到处有他的学生——铁路段长、站长……——为

他解决;他病重垂危时,有他的学生王育三、张维屏、马寿征等在旁服侍汤药;最后,他死

在他的学生马寿微博士的别墅中(重庆歌乐山),并葬在马先生的山园里。

——一劳,二千人皈依基督:安国教区第二任国籍主教王耀汉(增义),绰号「圣

人王」,一次他说了一句富有意义的幽默话,他说:「一位热心的隐士,扫地(牺牲)一下,

可以救一个灵魂。」这虽是一句戏言,却大有道理在。这里举出雷神父生前一件奇事。作为
例证。

民国二十年,秋夏之交,河北安国教区高阳县属之堤口等数村,因河水泛滥,秋收毫

无。近万灾民,嗷嗷待哺,如不设法救济,恐难挨过寒冬。他们派了五位代表,来到安国拜

见雷神父,请他代向善团善土呼吁,伸伸援手。他们还向雷神父声明,如蒙施救,渡过难关,

都要信奉天主教。雷神父却说:「讲位奉教与否,是另外一回事。我一定竭力协助大家平安

过冬,十天以后听好清息好了。」

不待雷神父约定的期限,大约四五天后,各地捐款却源源而来,仅「华洋义赈会」

一个慈善团体,就从上海汇来了两千银元。高阳堤口一带灾民,得以安然渡过寒冬。

一个月后,奇迹出现了:堤口等三村村长带领十余代表来见雷神父,要求派修士到他

们村庄成立「教理讲习班」,他们愿意研究教义入教。雷神父虽然说救济民的不是为传教,

但他们却说:「我们是感于教会『牺牲自己、救助他人』的精神,自动要研究教理的」。

雷神父看他们慕道心诚,遂派了耀汉、德来两会会士各十余位,分别成立男、女、

儿童教理训练班九所。五个月以后,在廿一年三月十九日圣若瑟庆节,有两千多人受洗。从

此,堤口成立了新堂区,主教派了神父常川驻守。

又过了五年,「七七」全面抗战军兴,雷神父组织了三百多教友的救护队,其中三分

之一约百二十人,就是堤口的男教友组成的。

奉献牺牲的效力是难以数字来计算的。

真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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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上文我们说雷神父在讲神修纲领时,似乎更强调全牺牲,但他并没有说全

牺牲更为重要,相反地,他说全牺牲毕竟只是条件,而「真爱人」才是灵修生活的中心,

也是全牺牲意义的完成。换句话说,缺少「爱」的牺牲是无谓的。为此,认识雷神父的人,

对他的牺牲精神虽然惊奇呼绝,但是对他爱主爱人,特别「爱国人」的表现,却更是叹为

观止。我们可以说,他一生——特别在中国服务四十年——亦步亦趋的跟着耶稣的足迹,

高举着爱的招牌,在广大的国土里,向国人——不,向全人类——宣扬爱的真理。他企图

以一滴爱的鲜血,去染红所有的汪洋大海;他企图以一粒爱的种子,播种在荒芜的土地里,

让它繁殖成无数粒;他企图以一星爱的火花,燎燃整个的宇宙。

鸣远传法文版本的作者雷克可神父称雷鸣远神父为「天主的人」,就是从爱的观

点给他下的评语,「因为天主是爱」(若一:四,8)。

雷神父有关真爱人的言论固然不少,但是他爱人的行动却是更多。为了行文的方便,

特别为了避免文字的枯燥,我不打算把他爱人的言论和行动分开来谈,而是混合在一起来

叙述。这样,可能会显得杂乱无章,但「具体而生动」却是更应该追求的。

一、什么是真爱人?

有人问过雷神父:什么是真爱人?究竟怎样做才算是真爱人。雷神父避开那些枯

燥乏味的爱人的定义和分类不谈,却直截了当的答应论:「真爱人就是时时事事,先人后
己,使人自我获得真安慰和真益处。」

他给比国传教辅助会的修生们写信论「真爱人」时说:「在整个生活上,时时处

处注意实行真爱人,不放过任何一『牺牲自己、为人服务』的机会。比如:在你们修道院

内,好东西让给别人,自己用次等的;出门坐车,让位给别人;有人求助——无论物质或

精神方面——纵使不能帮钱,也要帮言。」

民国二十年十月三日圣女小德兰庆节,他在大礼弥撒中证道时,用了一句极为中

肯而漂亮的话语,来形容小德兰的爱的生活,他谢她是「一团精神」。意思是:小德兰一

生的每一活动,都表现她「热爱天主、关怀他人」的态度与热忱。

不久以后,雷神父在本(耀汉)会讲室墙壁上悬挂了一幅巨型标语:「什么是圣

人?——一团精神!」他解释论:人生每一活动,连工作在内,它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

是如何麦现对天主的热诚与对他人的关怀。

又有人问雷神父:您既然口口声声「热爱天主,关怀他人」,为什么只把「真爱

人」列入神修纲领,而略去「爱天主」呢?雷神父答说:我如此做,并不是说爱人重于爱

主,而是说:「在人身上爱天主」。要注意「真」字,不爱天主的爱人行动,在神修上是

假的。圣若望说:「如果有人说,我爱天主,他却恨人,便是撒谎。(若一:四,20)为

此,耶稣没有把爱天主而是把「爱人」立为门徒的标记(若:十三,35)。

基督预言将来最后公审的题材,也只有「爱人」一个案件(玛:廿五,35-45)。

不过,祂都提到「为人做的,就是对我做的」(同上:40)。
所以真爱人的真谛,是在人身上爱天主,为天主而爱人。

二、一步一份爱

前面我们谈「全牺牲」时,曾说雷神父一生是「一步一滴血」,他毫无保留的把

他整个生命都奉献了出来。但是,奉献的意义,不是毁灭,而是投资,是作更好更多的运

用,那就是荣主救人。这也就是基督所提示、实行并推广的爱。所以我们可以说,雷神父

一生,有如基督一样,不只是一步一滴血,也是「一步一份爱」。如同一支蜡烛,在它燃

烧时,不只牺牲了自己,也照亮了别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好比一粒食盐,当它溶化

时,不只消失了自己,也发出了美味,使食品更为芳香,并防止食品腐烂;更像一点酵母,

当它藏在三斗面里,它不只埋没了自己,也使一二斗面奋发起来(玛:十三,33),发挥

了很大的积极作用。

雷神父在天津传教时代好友之一李尧然神父,晚年在安国真福院养疴(瘫痪),

并助雷神父训练我们初学修士,他屡次向我们提示不,雷神父彷佛一盏明灯,他到什么地

方不仅接近他的人,像你们兄弟们、德来会修女、安国教区神职人员、教友们、安国城郊

士绅、一般老百姓,甚至狱友,都受到他的照耀和温暖,就连处在遥远地方的人士,也像

飞蛾一样,扑向他来。小小的安国县城,地处偏僻,土质多沙,交通极为不便,可是自从

雷神辈来到此地,安国忽然成了世界名城。教会名流、社会贤达、其它宗教领袖(大牧师、

大方丈……)、知识份子(留欧学生)、报业巨公.甚至国际人士,都不远千里而来会见

雷神父。
如果要问:为什么人们都喜欢接近雷神父?原因当然不少,不过其中最大的原因,

是他「真爱人」的精神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有不少人不只不喜欢雷神父,反而反对攻击他呢?

雷神父曾就这问题问过罗马教廷特使光主教:「反对我的人控告我什么?」——

「你过份爱中国人了!」 (光主教答)。

刚故枢机恒毅对这问题也有很精辟的看法,他说:
「中华民族到现在(清末民初),

还是受外国侵略奴役的民族。在中国传教的天主教教士,对中国人说过一句同情的话吗?

曾抗议外国侵略中国吗?只有雷鸣远神父及少数的人曾起来保护中国人,但却被他们的同

伴称为罪人!」 (最后之叶 44 页)。

刚枢机初到中国时,非常奇怪当时在中国的老传教士——甚至一位可敬的主教——

控告雷神父犯了大罪,因为他竟主张:「中国归中国人」。

「唉呀,我的天啊,莫非中国应该属于外国人吗?」 (中国的传教士 168 页)。

反对雷神父的人说他偏爱中国是什么偏狭的国家主义,或他是一个怪人。其实雷

神父爱中国,完全基于基督的博爱精神。基于圣保禄「对一切人,就成为一切人,为救一

切人」的作风(格前:九,19——23),基于天主教一贯的大公主义。

刚枢机又说:「在我来中国一年以后,我已认清了雷神父是天主的人,是一位『保

禄型』的传教士。他(雷)说,如果圣保禄永远是犹太人,如何把教会传扬开来?如果我

仍是欧洲人,我便是一具僵尸,如果想拯救他人,必须变成他们中的一位。」(最后之叶
381 页)。

不只刚枢机一人,我们可以引述千万人的证言,来说明雷神父一生的一举一动、一

言一行,都出自爱心,也实现了仁爱。如果说他一生是一步一份爱,谅不会有人说是夸大

其辞吧!

三、无条件的爱人

雷神父解释「真爱人」另一说法是「无条件的爱人」。他认为附带条件的爱人行

为,不是爱人,而是爱自己,是自私,是虚伪的爱人。有如商人作广告,无论怎样夸耀自

己是为人服务(爱人),也没有人相信他是真爱人。

这无条并的爱人正是耶稣所推祟并实行的,祂说:「你们若只爱你们的人,你们

还有什么赏报呢?罪人不是也这样作吗?」 (玛:五,46)又说:祂几时你设宴,不要

请你的朋友,怕他们也要回请你。但你几时设宴,要请贫穷的人。如此,你就有福了,因

为他们没有可报答你的;但在义人复活的时候,你必能得到赏报。」 (路:十四,12

-24)

雷神父无条件爱人定为本(耀汉)会会士服务社会的基本精神,他注释本会会规

「荣主救人」时说:救人,要无条件的救人,不问人进教与否,以免让人怀疑我们所有的

社会工作,都是求代价的。

为容易领悟这无条件爱人的真谛,与其引经据典的谈理论,不如引述雷神父无条
件爱人的事实,更为生动感人。

——在上文「一树百获」小标题内曾提到民国二十年,河北高阳堤口等村因水灾

歉收,万余灾民,嗷嗷待哺,难以过冬,村民曾派代表向雷神父求助。当他们陈情时,曾

许下如蒙救济,渡过难关,都要信奉天主教。雷神父并没有接受他们「入教」的许诺,却

很清楚的向他们表明态度说:「大家进教与否,是另一回事,我一定竭力协助大家平安过

多」。

当时我也在场,灾民代表离去以后,我曾质问雷神父为什么不接受他们入教的许

诺。雷神父答谢:「救人就是为救人,应表现救人的『诚意』,不可附带条件:入教是好

事,如果拿它做为施救的条件,可能产生不良后果。」

雷神父的见地果然高超不凡,堤口一带灾民因雷神父的协助,获得足够平安过冬

的救济金后,就自动派代表请求雷神父在那三个村庄成立教理研究班,他们愿意研究教义,

且说完全是出于自愿,并非由于情面。

上文已提过,他们研究了六个月教理后,有两千多人领受了洗礼,建立了一个很

虔诚的新堂区。

——只知服务(爱人),不问其它。

廿六年「七七」事变后,雷神父对他手创的耀汉会士颁下总动员令:停止日常工

作,一心从事抗战。他除了请专家来训练修士们有关救伤和担架的常识与技术外,他本人

也以身作则,停止了一部分日常工作,积极筹备从军救护伤兵事宜。他曾亲自到保定省府,
向河北省主席冯治安将军请示从军救伤的门径。只因当时华北战局紧急,冯将军顾不到这

类较小工作,雷神父空手而返。

同年八月中旬好机会来了,中央三军十二师北上,进驻定县、和安国县一带。由

于六十八团杨毓昆团长的介绍,雷神父在定鲧会见了唐淮源师长,说明来意,唐师长和军

医处何处长,正为着原有救护人员的逃跑,大伤脑筋,一听雷神父愿率领属下从军救伤兵,

喜出望外。商讨结果,暂定救护队名额为三百人。何处长拿出一张「卫生队编制表」告诉

雷神父各级官兵薪饷及办公费的数字。雷神父说:「我不要看这些复杂的编制表,我们不

要阶级,不要名位,不要薪水,不要什么待遇于只要工作。」

唐师长和何处长都是云南人。与雷神父既素昧平生,对天主教又怀有不良的成见,

听了雷神父那「只要工作,不要待遇」的谈话,认为他不是别有用心,就是大傻瓜。六个

月后,唐师长被雷神父「无条件爱人」的精神,感动的涕泗交流,而呼雷神父为「十二师

之父]!

我可以作证,雷神父每一个爱人行动,无论是对个人或是对团体,都是不附带条件

的。因限于篇幅,不多举例了。

四、愚诚的爱人

如所周知,雷神父生前是一位著名的「愚诚」的老实人,特别在爱德行为上.有

时他表现的有些不近人情——超然。比如他酷爱中国似乎着了迷,国人惊奇的称他「比中
国人更爱中国」,反对他的外籍人讥笑他是「疯子」、「儍瓜」、「愚蠢」……连钦佩他

的人,有时也说他「有些过火 J (刚恒毅:「在中国的传教士」卷二 13 页)。

在我初入耀汉会的时候,我就听到有人讥称本会为「儍子会」,他们举出的理由

是:一个「疯子」 「指雷神父)所训练的修士,当然不会聪明了。

那时我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大孩子,在下意识里,荣誉至上,面子第一。我初次听

了人们加给本会这个绰号以后,回到修院向雷神父大发牢骚。他老人家听后笑了起来,笑

的十分甜蜜。然后他向我说:「孩子,我只嫌我愚蠢的尺度,距离耶稣还远,我只怕你们

还没有进入「愚蠢」之门。现在居然有人称你们是「儍子」,那太好了,你不愧是我的弟

子。」

雷神父这几句话使我啼笑皆非,恨不得拔腿逃跑,摆脱这个十分尴尬的场面。但又

不好意思对雷神父无礼,就在那里「呆若木鸡」的站着。

「孩子,」雷神父继续说下去:「我国古人不是说过『大智若愚山,『难得胡涂』

吗?恐怕你现在还不能完全领会这哲理的真谛,以后你会明白的。再看,耶稣一生的行来,

比谁不儍?圣保禄宗徒不是也庆幸自己成了『愚呆』的人吗?(格前:四,10)社会毕竟还需

要一些『蠢人』,来为它支撑一点架子。如果人人都去迎合流俗,明哲保身,自私自利,

不肯吃亏让人,为人服务,则人类社会可能早就不存在了。」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诗:大雅)。雷神父告诉我,他很欣赏这句诗词的

原始意义,但不同意一般凡俗的人过份「明哲保身」的处世态度。
不只一次,有人向他借钱,或请托事情,我提醒他:「留神受骗」。他总是用圣

经上的话训斥我:「不要判断人」(玛:七,1)有一次我发现他真受骗了,我理直气壮

的向他表白我有先见之明。他摸了摸他八字胡,笑了,对我说:「你的年龄仅及我的三分

之一,难道我就没有这点经验?我听了不知几多次「留神受骗」的警告了……」。

我反问他:那末,为什么这一次又受骗?他用圣方济撒肋爵的话回答我说:「怕

受骗,永不能实行爱德。J

「真爱人的核心,」雷神父又说:「就是自己吃亏,让人沾便宜。」虽然古训有

『防人之心不可无』,受骗后应该警惕,也应设法补救,但不能因为怕受骗,就永远不行

爱德了。」

虽然雷神父很谦虚,但是他却坦白承认自己是诚实的人,他说:「我一生待人接

物,惟在一诚字。」他诚实的程度近乎『愚蠢』,他也知道人们说他是「愚诚」,他也不

肯丢掉这「诚」字。套用王耀汉主教(绰号圣人王) 一句话:「宁让人说我无能(愚

蠢),我也不缺德(爱德)。」这句话加在雷神父身上,可当之无愧。

雷神父生前认识他与他相处的人,都知道他的「愚诚」,也都可以讲述几个他因

诚受骗的故事。这里只叙述一个,以概其余。

廿五年天津益世报经理出缺,雷神父(董事长)委令李渡三继任。此人貌极虔诚,

甜言蜜语一大堆,可是内心却不可捉摸。他接任不久,一反益世报良好传统,接受某方津

贴,安插私人,将股票转让给非天主教人士…….股东闻之极为震怒,纷纷上面促请雷神

父撤换经理。及雷神父兼程到天津质问李渡三时,他立刻道歉求饶,答应改过自新。雷神
父仍本他一向「恩爱待人」的原财,请李氏在订立的几个条件下签字以后,就宽恕了他,

并未撤其经理职务。

可是,雷神父离去后,李氏借故拖延,久不履行所应许的条件。刚柔相济的雷神

父乃再度赴津处埋,李氏又一再哭求,且下跪求赦。愚诚的雷神父三度给他自新的机会。

等雷神父回安国后,李氏不惟不悔改,且变本加厉,暗邀教外人伪董事长强占报馆。

到此地步,雷神父于廿六年六月二日晨三时毅然进入报馆,刊登启事,解除李渡

三经理职务,另聘生宝堂先生继任。

当雷神父一再宽恕李渡三时,就有人警告雷神父留神受骗,他总以圣经「不可妄

断人」的话来答复。

雷震远神父对大雷神父的爱人作了这样一个评语:「他真是一位「估恶不俊」(择

善固执)的爱人者!」

五、把炭火堆在他头上

真爱人的最高境界是爱仇。这是主基督最卓越的启示,祂说:「应爱你们的仇人,

为迫害你们的人祈祷。」 (玛:五,44)圣保禄解释的更清楚而具体:「如果你的仇

人饿了,你要给他饭吃;渴了,要给他水喝,因为你这样作,是把炭火堆在他的头上。」

(罗:十二,8)
雷鸣远神父是一位天主的人,受圣保禄宗徒影响也最深,他在这一点上表现的最

为出色。他生前虽然屡次向我们表明他没有仇人,但他不否认有不少的入——特别当时在

中国的外籍传教士反对他的传教方针和方法,尤其反对他建立国籍教区的运动。这是近六

十年来中国传教史上大家公认而哄动国际的一件大事。但是雷神父郑重向我们声明:他不

仅不恨他们,也个承认他们彼此是仇人,只是看法不同,作法互异而已已。

雷神父一生「把炭火(爱)堆在反对他的人的头上」的事迹太多了,不是这短文

可以说完,这里只叙述一二,以概其余。

——六十多年以前,反对雷神父「建立国籍教区」运动的外籍神父虽然很多,但

有一位最激烈的——姑隐其名——连在团籍教区成立后,他还是唱反调,认为国籍教区迟

早要消灭。偏偏他又在安国教区附近的定县(属正定敦区)传教,对雷神父在安团之所作

所为,更是时常大事抨击。

廿一年圣诞节前,一位法国女士从欧洲来华,要到安国参加雷神父创立的德来会,

路过定县天主堂。这位「反雷」的仁兄听说她要入雷神父的修会,又震怒又怜悯,愿出资

立刻送她回国。但这位女士并没有被同乡神父所动,还是入了雷神父创立的德来会,这位

女士就是露格修女。

雷神父对待这样激烈反对的人,却情同手足,每次从安国去北平,路过定县,一

定到天主堂拜见这位神父,「把炭火(友谊)堆在他头上」。

——民国十六年雷神父从巴比伦(指欧洲)的放逐,被释回到他可爱的第二祖国

——中国以后,曾到北平黑山扈拜访他的中文老师侠镇海神父。二人谈得正高兴时,进来
一位陌生的外籍神父。侯神父立刻为他们二人作介绍:「这是叶神父」;「这一位是雷鸣

远神父」。

那位叶神父用惊奇的眼光注视着雷神父,以纯熟的法语喃喃地谕:「你就是

P.Lebbe?一——「不错,正是,」雷神父还补充一句:「我是 Vincent 一 Lebbe」 。

叶神父的眼睛开始红润了,嘴角也有些颤动。

「对不起你,雷神父。」叶神父说着泪珠已滚了下来。他继续说下去:「我今天

见到的,不是我耳闻中和想象中的雷神父,更不是我笔下的雷鸣远……过去的让它过去吧,

我否定我过去在 BuIIetin dC Peking 所写有关你的一切……。一 (按:原来叶神父

时常在北平法文杂志上写文章抨击雷神父和他的「建立国籍敌区」运动。)

雷神父如梦初醒,也用力握住叶神父的手说:「过去你有你写文章的理由,不过,

误会不会阻止我们作朋友。」

从那一天起,叶雷二位神父成了好友,直到逝世,没有间断鱼雁往还。

常喜乐
浏览次数:2318 更新时间:2008-9-25

「你们欢喜踊跃吧,因为你们在天上的赏报是丰厚的。」

(玛
:五,12)

「你们在主内应当常常喜乐,我再说:你们应当喜乐,」

(斐:四,4)

雷神父讲的神修纲领第三个是「常喜乐」。这是使初次听他讲「处事三字诀」的人,

最感奇特的一个构想,人们对喜乐的名词并不陌生,对「欢欣」的观念也很清楚,但是对

「喜乐与神修的关系」,却感到很新奇。而雷神父却非常重视这一灵修工夫,他说:喜乐,

本不是德行,能做到「常」喜乐,非有真德行和极深的修养不可,基督要我们「在受迫害

时,欢欣踊跃」 (玛:五,11-12),如果没有很深的修养,这是个容易做到的。

一、常喜乐的意义

雷神父虽然学识渊博,才智过人,但他不是学者,他演讲或写作,不咬文嚼字,

不作学术性的推究,而喜欢用具体实际、活泼动人的言词,来表达他的思想和情感,他解

释「常喜乐」也是用这种态度,他不像一般心理学家,对「喜乐」一词先要作「字义」、

「实义」的界说及分门别类的辨析。他直截了当用大众习用的词字来陈述他的思想和看法。

雷神父说,喜乐有两种意义:一是情绪上的愉快,而这愉快或是身体的舒适快感,

或是情绪的舒畅兴奋;二是意志上的乐观,或说是心志的平衡与安定。前者是感情作用,

时来时去,不完全由人把握,谈不到「常」,也谈不到修养;后者是意志作用,在逆境中
也能安泰宁静,百折不挠。这是能由人操纵的一种精神,是人应习练修养的品德。常喜乐

的真正意义在此。

他又说:常喜乐的另一意义,也可说上述意义的补充,是用一种超然眼光(玛:

五、12)看现世,对人——特别人生中所有的不幸遭过——怀着极大的兴趣。因此,常喜

乐不只是一种静态的享受,而是一种有活力的奋斗,怀着兴奋的心志,解除人间种种困扰

的束缚,向天主开放心灵,使祂的意旨在我身上圆满完成。正如圣咏所说:「上主,你舒

展了我的心灵,我就在你诫命的路程上奔驰。」 「咏:一一九,32)

雷神父还主张,内心的乐观,要以笑容来表现,也以笑容来促成。面部的微笑,

即使是勉强的,也可以冲淡内心的苦闷。加强团体愉快的气氛。

从这个角度来看,「喜乐」是可以修养,可以促成的,当然也可以保持喜乐的「常」

态。虽然身处逆境,情绪低落,但意志可以控制情绪,使它宁静安定下来,意志也可以使

面部微笑,来减轻情绪的忧郁与急燥,并引起乐观的看法,促进兴奋的精神。常喜乐的真

谛,就在于此。

上文屡次谈到雷神父的精神是彻底的,他喜欢用「极比」的词字或矫托过正的说

法,来表达他的希望和心愿。比如有关常喜乐,他有很多新颖而奇待的说法,其中之一是:

「兄弟,你干什么来啦?——(答)专门找麻烦!」

这幅标语悬在安国真福院大厅门首最显着的地方,使来宾看了啼笑皆非。雷神父却

眉飞色舞、很得意地向来宾解释说:人生注定会有麻烦,而且不如意事常八九,与其整天

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怨天尤人,企图逃避,不如振作精神,以兴奋的心情,迎接困难,
将它解决,至少将它变成永赏的资本。他还引用圣女大德兰的话说:「不受苦,无宁

死。」 ,来作他这奇特标语的注脚。

二、常喜乐的基础

圣保禄宗徒在给斐理伯府敬友的书信内曾一再要他们「在主内常喜乐」 (斐:

三,1;四,4),他个人也是「在主内常喜乐」 (斐:四,10) 。旧约提到在主内

喜乐的句子更是多的不胜枚举。

耶稣也向宗徒们说:
「如果我的喜乐存在你们内。你们的喜乐才圆满无缺。」
(若:

十五,11)

依照圣经这些教训,雷神父告诉我们:常喜乐的基础在于天主,只有万福的天主

能给我们真正而长久的平安与喜乐,从人间任何方面得到的所谓的喜乐与幸福,都是空虚

的。更不会「常」。

雷神父为说明这一点,曾讲过一个浅近的经喻,他说:一个不倒翁的重心,不在

头部,,不在胸部,也不在腹部,而是在最深的底层。同样,人生鲍安定力量(常喜乐)

不在于博闻广见(头部象征知识),也不在于情绪的满足(胸部代表情感),更不在于肉

体的快乐(腹部代表肉欲)。因为人间的知识、名位、权力,心情的愉悦,肉体的快感等,

都是不完整、不稳定、而且时来时去,人不能完全把握它。纵然一时得到一点虚浮的喜乐,

不仅不能持久,而且里面还蕴藏着苦辣辛酸。
为此,旧约训道篇把今世的知识、心情的愉悦、肉体的享乐、人间的欢笑、财物

的占有。都看成是「虚空」、「追风」、「捉影」 (训道篇一章)。

圣保禄宗徒一生的困难遭遇,比任何人都多,他说:「论劳碌,我更多,更频繁;

论拷打,过了量;冒死亡,是常事;被鞭打五次,……遭遇盗贼的危险……海洋的危险……

劳碌辛苦,屡不得眠;忍饥受渴……。」 (格后:十一,23-29)。但是他比任何人感到

喜乐。他说:「我像是忧苦的,却常常喜乐。」(格后:六,10)这是什么原因呢?是因

为他把人生的安定力量——喜乐,放在基督身上。他说:「我只以耶稣基督为至宝;为了

祂,我自愿损失一切,拿一切当废物」「斐三,8)。

雷神父细读圣经后,他发现圣神指示我们:人的喜乐,不仅不应寄托在今世的财物、

享乐、名位和荣耀上,也不应放在工作的成绩和自我满足上。他引述哈巴谷先知书上的一

段经文作证,先知写说:「纵使无花果树不曾发芽,葡萄树也没有结果;橄榄树一无生产,

麦田毫无收获;羊栈里没有羊群,牛栏中不见牲畜;我仍然『喜乐于上主』,欢欣于天主,

我的救主。上主、天主是我的力量……」 (哈:三,17-19)。

圣保禄宗徒也有类似的话:「我为基督的缘故,喜欢在软弱中,在艰难中,在迫

害中。在困苦中,因为我几时软弱,正是我有能力的时候。」(格后:十二,10)。

上文谈过,常喜乐的主要意义是:身处痛苦的现世,心灵向往天主,因而感到极

大的安宁和愉快。正如基督昭示我们的:「几时人为了我而辱骂迫害你们……,你们应欢

喜踊跃,因为你们在天上的赏报是丰厚的。」(玛:五,11-12)

有人质问雷神父:「在苦难中喜乐,在失败中高兴,如果不是矫揉造作,自欺欺
人,也是画饼充饥,幻梦空花。」雷神父很有把握的答复说:「有如农人从事耕耘、播种、

除草等辛苦工作时,仍然引吭高歌,内心充满收获的希望和愉快,这不是幻想,更不是自

欺,而是有相当把握的希望」。同样,基督让我们在为祂受迫害时,欢喜踊跃,不只因为

天上的酬报是丰富的,而且绝对不会落空。祂保证说:
「天地要过去,我的话决不会过去。」

「:廿四,35)

所以,我们喜乐的基础一定要建筑在天主那里,不然,就没有得到喜乐的把握,更

不会常久。

三、常喜乐的功效

雷神父说,常喜乐可以使自己的生活更有意义、更充实;保持笑容,也可以让别

人活得舒服;心情愉快,更可以博得天主的欢心。

我们可以从许多不同的角度,来研讨常喜乐的功效。换句话说,常喜乐在我们生活

上,特别对于灵修生活,功效很大很多。为了清楚起见,我们依照雷神父说的那些话,从

三方面来看常喜乐的功能,就是从天主、众人和自已三方面来讨论。

㈠天主爱「乐捐」的人

在上文谈常喜乐的基础时,曾提到应喜乐于上主这句话,在新旧约的经文里,到处

可以看到。这说明天主是我们常喜乐的真正原因。现在我们可以倒过来说,我们的喜乐也
可以博得天主的欢心。在圣经上除了本小标题引述的「天主爱乐捐的人」(格后:九,7)

经句以外,还有不少类似的经文,下面举出几段,供大家参考。

——在旧约圣咏集里,到处可以看到以兴奋心情、欢乐态度、畅快歌声,赞美颂扬

天主的经文,比如说:

「我要因你而欢欣踊跃,歌颂你至高者的名号。」(咏:九,3)

「我心高兴,我灵喜欢,连我的肉躯也无忧安眠。」「咏一四,9)

「你们应向上主高唱新歌,在欢呼声中奏琴吟哦。」(咏三二,3)

「万民,你们要鼓掌欢腾,也要向天主欢呼祝庆!」(咏四七,2)

「普世大地,请向上天欢呼,要兴高采烈的事奉上主;

走到上主面前,应该欢呼!](咏:100,1-2)

这种劝人「常喜乐」的经文还有很多,这里不多引述了。

雷神父说,圣咏是圣神教给人类的最好的经文。从此可见,天主圣三是如何高兴看

到人们常常喜乐。

——在新约里圣保禄宗徒说:「你们应时常喜乐,不断祈祷,事事感谢:这就是

天主在基督内对你们所有的旨意。」 (得前:五,16-18)。可见天主愿意我们时常快
乐,对天主的安排常感到满意。

——在圣保禄讲述的「圣神的果实」中(迦:五,22),有「喜乐与平安」,这

也说明天主喜欢与常喜乐的人在一起。

——上文已提过,「在主内常喜乐」这句话,不仅屡次出现在新约圣保禄书信内,

在旧约圣咏集和先知书中也到处可见。他举出的理由,表面上是说对我们人有益,实际上

也是因为天主不喜欢与不喜乐的人在一起。

㈡人间的春风

常喜乐的第二个功效,是让四周的人生活得更舒服。我国自古就以「春天」来象

征人的笑容,比如说:「春山如笑」,或说:「满面春风」。有如明媚的春光使人心旷神

怡,同样一个人的笑容也使整个团体喜气洋洋。反过来说,一个人的愁容或怒容,形容为

「冷若冰霜」或「寒风刺骨」,充满了「肃杀之气」,使四周的人也跟着他愁苦不堪.

圣保禄宗徒讲了应常喜乐以后,立刻就说明它的功效:「你们的宽仁(喜乐)叫

众人知道:主快来了。……赐平安的天主必与你们同在。」(斐:四,5—9)

十五年以前,也就是五十六年的十一月,在台湾高雄风光明媚的澄清湖,童子军举

行了大露营之后,一项极具意义的「童军微笑俱乐部」成立了。它的宗旨,就是永远保持

和霭的态度,面露笑容,不生气,不吵架,扩大为社会服务。

以后好像公交车服务小姐也推行过这种微笑运动。这个运动的确使乘客舒服很多,
博得了广大群众的鼓掌与喝釆。

这种「微笑」运动,现在是否还在热烈的继续推行并大幅度的展开,不得而知。

可以断言的是:人们对微笑面孔的重视与欢迎,确实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前任教宗若望保禄一世,虽然膺选教宗后在任只有三十三天,就突然逝世,但是

他留给整个教会的印象却非常深刻;对整个世界的影响,也相当广大。有人说他在位三十

三天的成就,不亚于三十三年。这话虽然未免有些夸大,但他确实给教会留下了不少的成

就。若问他有什么具体成就,「微笑」是他留给教会的最大成绩,这是大家所公认的,为

此世界,送他一个实至名归的雅号:「微笑的教宗」。

雷鸣远神父生前为千万中国人所爱戴、所崇拜,而且也感化了不少反对他推行国

籍教区运动的外籍传教士。个中原因当然不少,但是,他常喜乐的精神和他常面带笑容的

风度,一定是最大原因之一。

他曾以比喻来形容常喜乐对于团体生活的关系,他说:「一个心情常愉快、面部

常微笑的人,就像一只蜜蜂,给人制造香甜的蜜汁,使人生活愉快舒畅,到处受人欢迎;

反过来说,性情忧郁、愁眉苦脸、发牢骚、爱挑剔、怨天尤人、吹毛求疵的人,彷佛一只

苍蝇,传播病菌、制造困扰、到处使人厌恶,必欲驱除牠而后快。」

最后我再引一段雷神父对本(耀汉)会修士有关常喜乐的谈话,来说明它对团体生

活的关系。雷神父说:「小兄弟无论心里痛快不痛快,身体有病没病,受委曲与否,总之

无论天主赏他多少及什么样的十字架,必须常喜欢,且常带笑容。小兄弟应切记:常喜乐

是个人德行,它含有大真无伪的忍耐。为修养这德行,最禁忌的是:面带愁容、说泄气话。
这些言行相反爱德、破坏精神、减少锐气,总之直接威胁本会的生存,真福院没有悲观人

住的地方。

㈢个人的幸福

常喜乐的第三个功效,是使个人的生活更有意义、更幸福。雷神父说:人生不能

没有困难,平凡的人遇到困难往往抑郁在心、愁眉苦脸、退缩不前,甚至消极失望。有常

喜乐精神的人则不然,他会以意志控制情绪和面孔,怀着乐观的看法,奋发向前的精神,

并以百折不挠的毅力,设法冲破难关,找出一条成功的道路。为此,雷神父又说:

「以常喜乐精神迎接困难的人,困难已克服了一半」。

雷神父这句话与另一句名言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句话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

半」。意思是:人如果以乐观的精神,面对困难,才能奋发有为,努力进取。这样他已走

上了成功之路。

因此,我们可以说,常喜乐的精神,可以解除困难的桎梏,恢复失败的勇气,安

慰忧苦的情绪,振奋消极的心灵,扶持失足者,支持要跌倒者,坚定站立者,……圣经上

也说:「喜乐如良药,使人健康;忧愁如恶疾,致人死亡。」 (箴:十七,22)

总之,常喜乐是个人幸福的泉源。
四、常喜乐的实行

我们曾说过,雷神父虽然学识渊博,才智过人,却不是一位学者,而是一位「笃

行」的传教士。人们都说他是一位苦干、硬干、实干的人。他个人做事、持身、待人、事

主如此,他教育门生也是这样。他提倡的「神修纲领」,特别其中的常喜乐,很少做理论

的探讨与解释,他只依照圣经纯朴的教训,指示他的弟子们从事「实际的修练」。在他首

次与比国「传教辅助会」会长鲍朗神父通信谈论这课题时,就曾很清楚的指示他的弟子们,

不必过份致知,而要注意力行。他写说:「你要向我说,这(神修纲领的解释)不够详细。

也许,但为使工作获得伟大成果,一定足够了,我相信这足以使人列入圣品。现在只有『实

行』这精神了,要把这精神应用到个别事件上去。……你们诚心尝试一番,就体会到整个

福音汇于其中了。」

雷神父不只教导别人注重力行,他自己常是身教重于言教,从不向人讲他不愿做

或不肯做的行为。

因此,这里对常喜乐的实行也不拟做理论的探讨,只把雷神父有关的有关的片断言

论和个别行动,述说几件而已。

㈠保持笑容

雷神父主张:喜悦的心情和乐观的看法,不仅要以笑容来表现,也要以微笑来促

成。他说,在心理学上有三个从经验得到的原则:一、思想影响情绪;二、情绪影响行为;
三、行为也影响情绪和思想。依照第三个原则,时常微笑,即使是勉强的,也可以冲淡内

心的苦闷,引动喜悦的心情,激起兴奋的行动。

他又说:「不会微笑的人是愚蠢,是庸人自扰,是愁上加愁,是自我虐待。」

有人问雷神父,内心明明苦闷,面容勉强微笑,这是不是矫揉造作。他答复的很

干脆:「不是!而是以意志控制情绪,正是修养上应有的工夫,是笑的艺术。」

雷神父不只劝人常保持笑容,他自己就是时常微笑的人。见过他的人,都可以证明,

他似乎没有忧苦。屡次听人说,和雷神父谈一次话,对自己的困难,好似解决了一大半。

其实,冷静地一想,还是没有具体的解决办法。但是觉得雷神父乐观的精神,面容的微笑,

表情的兴奋,使自己的心境起了很大的变化。他那「以喜乐精神迎接困难,困难已克服了

一半」的名言,在我身上得到了证实。

大家都知道,雷神父一生时常遇到困难,他有一句从经验得到的名言:「人生除

了困难还有什么?」他内心也不是没有痛苦。而且,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也很敏感,遇到

伤心事,反感很快,有时表现出来,竟恸哭失声。可是他很快的就恢复了平静,而且是满

面春风,若无其事的继续工作。

雷神父为使我们保持笑容,除了让我们以意志控制情绪外,还教授我们一个控制生

理作用的方法,就是设法时常提升「口的两角」,不使它们下垂。依照常倩常埋,当人的

心灵苦闷时,在生理方面,口角很自然地要下垂,如果以意志控制它,使它提升,不仅给

与旁人微笑的印象,也可以冲淡自已内心的苦闷。
㈡努力加餐

雷神父曾伤叹说:一般人遇到困难,受到打击,第一个反应往往是胃痛——不吃

饭,表示灰心丧气。这种作风,既不符合神修,也无补于问题的解决,反而伤身、耗神、

愤事。他劝我们:遇到不如意事,要努力加餐,表示兴奋。他引述圣经上的话说:「美酒

舒胸怀,食粮振精神」。(咏:105,15)

不过,雷神父所谈努力加餐的本意,只是一种象征的意义:正如圣咏所说「酒乐人

心,食提神」,凡一切能使人心振奋,提高生活情趣的方法,都可以应用。

为说明这一点,我们还是述说雷神父一个故事,更容易了解,也活泼有力。

民国六年元月,为了天津老西开事件,雷神父又被放逐到天津以南的庆云县;由

天津教区副主教下放为庆云堂区副本堂。当时本堂司铎因事请长假,无形中雷神父就作了

该堂区的主任。雷神父本着他支配环境而不受环境支配的一贯作风,很快就使庆云教务活

跃起来。

由于雷神父的传教热忱和他酷爱中国的声誉,庆云县城各界定于同年三月廿六日

召开一次全县振兴教育会议,公推雷神父为主席并发表演说。教友们典奋极了,认为这是

庆罢教务发展的一个好机缘。

不料,就在开会的前夕,雷神父按到遣使会罗视察员的快信: 「巴黎总会来

了电报,命你立刻到浙江嘉兴会院。」并附有杜主教几句话:「你已不属天津教区了!」
雷神父看了这封信,如霹雷贯耳、万箭穿心。他形容这是他一生最痛心的一夜(见

一滴血 18 章:伤心史)。他说,一夜未睡,与魔鬼苦战,终于把魔鬼打败,效法耶稣把这

一杯苦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正是苦难主日(今四旬期第五主日),他照常主持公弥撒,祭中讲道是「耶

稣苦难」,他控制止不住心情的酸痛与激动,竟大哭起来。众教友以为雷神父热爱耶稣,哭

他的苦难,深受感动,也与雷神父一同哭了起来。

弥撒后,雷神父怀着一颗破碎的心,却满面春风的向教友打招呼,「离别」的话只

字不提。教友们看到雷神父笑容满面,还以为他高兴迎接今天的大收获——教育会议,也

向他祝贺。

早餐后——雷神父说,他今晨此平日多吃一陪——他悄悄地告诉传教员何先生

准备两架脚踏车,陪他出去走走。

雷神父出走后,庆云城内,特别天主堂如何骚动,放下不谈。且说二人骑脚踏车跑

了一百余里,到了津浦铁路桑园车站,雷神父告诉何先生:「你到了尽头,我还要继续前

行——到上海转浙江嘉兴。」

何先生才如梦初醒,号啕大哭起来。

雷神父领何先进一家饭馆,叫了昂贵的绍兴酒、上好的菜,还有北方名菜「口蘑」

——张家口的蘑菇丁。

何先生只是饮泣,一口未吃,雷神父却像过年一样,高兴地吃喝起来。
饭后雷神父把比国友人赠送他的脚踏车和中国友人送他名贵烟袋,转送给何先生留

念,然后道别。何先生垂头丧气地返回庆云,雷神父却兴奋地背起十字架,与耶酥一起奔

向加尔瓦略山——上海转浙江嘉兴。

㈢乐以忘忧

雷神父实行常喜乐的另一方法是乐以忘忧。这并不是说,遇到痛苦困难,自我欺

骗,故做不知。而是以乐观的看法,兴奋的精神,来迎接困难。克服砠碍,消除忧。

「乐以忘忧』一语,出自论语述而篇。 一天,叶公向子路问孔子的为人,子路

一时答不上来,孔子在旁向子路自我介绍说:「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

之将至云尔!」

雷神父生前的言行,除了反映基督和圣保禄宗徒的精神外,也深受孔子思想的影

响——他每日阅读四书。就如上述孔子为人的形像,在雷神父身上也有所发现。

人生以服务为本,而服务最乐,因为「乐为人服务」,有时竟忘了个人的享受。

见过雷神父的人都公认他是一位发愤忘食的标准人物。写他传记的雷克可神父对雷鸣远神

父这一精神作了一个总评,他说:「饮食、冷热、疲倦、慰安、讥评、……对雷神父来说,

都是不存在的。他抬高了视线,只注视天主的旨意,只从事救人的工作。

人们对雷神父的另一评语是:「雷神父是一位不知疲乏的人」。他自己也坦白承

认:「世界太大了,应做的事太多了。为我自己,一分一秒,不愿活下去;为人为事,九
十九年不为多。我今年才六十岁,我还要再活六十年。工作,时常工作;积极,永远积极!」

「六十感言)。

雷神父以上这几句六十感冒,不,他一生的为人精神与作风,和孔夫子的「发愤

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的为人作风,真是相映成辉。

不过,雷神父解释「乐以忘忧」的主要意义是积极的,就是以乐观精神、兴奋心

情和积极行动来迎接忧患并克服困难。为论明这个意义,我再述说雷神父一个小故事。

抗战期间,廿七年三月,日军三路进攻晋东南,把雷神父的救护队所属的第三军,

包围在襄坦、武乡一带。我们除了和太行山区的一一五、一二 0 两师(共军)尚能取得连

系外,与大后方完全断绝了陆路交通。三军的给养,完全靠空投钞票,就地买粮来供应。

食物解决了,安置伤兵成了最大的难题。轻伤可以随我们救护队治疗,愈役归队;

重伤怎样处置呢?不能整天抬着他们随军打游击战呀!

一天晚上曾万钏军长把雷神父请去,我也陪雷神父同去。军长告诉我们,野战医

院所在地——大有镇,已被敌军占领,不能再往那里送伤兵;往大后方的去路,被敌军截

断,更是死路一条。打游击战,我们不怕;对于安置伤兵,我可真想不出办法来了。雷神

父,您有什么好办法吗?雷神父不假思索的回答:「军长,您放心,我们有办法!」军长

舒了一口气说:「那么,所有的伤兵由你全权处理了。」

走出军部,我很焦急而近于责难的问雷神父:

——「神父您胆大的近乎冒失。您究竟有什么办法?」
——「伤兵是我们的命。为救你的命,你总会想办法吧,」

——神父,您到底有什么具体办沬?」

——「做,就有办法;不做,永远没有办法。」

——「做?做了,仍旧没有出路,怎么办?」

——「与伤兵死在一起!」

雷神父提出了这最后的办法以后,我低头缄默了,但内心感到很大的困惑。雷神

父最会察言观色,他理会到我的不安,就立刻给我讲了一大课人生哲学。

他说:「我国古人讲作战,要用『背水阵』。又论『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说『与

伤兵死在一起』,你可以放心,不只不会死,而且活的更生动。因为你面临死的危机时,

你会更奋斗,而找到救伤兵的办法来。

过了几天——四月中旬,第三军奉命围纤武乡城内的敌军。耶稣受难节中午,敌

军开始突围,我军极力堵击。因此双方伤亡惨重,不到两个小时,救护队巳挤卧了百余重

伤兵。「怎么办?」我又急、又慌、又忙,弄的满头大汗。我正在焦急时,雷神父「安详

愉快」地在附近的白家庄和姚家庄天主堂安排了两个伤兵收容所。

我松了一口气说:「还是雷神父有办法,」

这就是雷神父「乐以忘忧」的成果。
㈣ 以梨治心

大家都晓得,快乐的「乐」与音乐的「乐」,虽然发音不同,却是同样的一个字。

这说明音乐与喜乐不只有关,而且可以说是同一事象。因为只有有一定规律而和谐悦耳的

声音才是音乐,不然就是使人不快的噪音。

依照这个意义,雷神父教导我们要以音乐来培养喜乐的心情和常乐观的精神。他

引礼记上的话说:「致乐以治心」。又说音乐的目的,是用来挽救忧苦的。

我不敢说雷神父有音乐天才,也没有问过他是否读过艺专音乐系,更不敢说他是

音乐家。我只知道他能唱、能弹琴、能谱曲……。本(耀汉、德来)会所唱的中文圣母小

日课、部份大日课、弥撒经文及圣体降福经文的歌谱,都出自雷神父的手编。

他作的歌调非常动人,譬如逾越三日大典日课经文里有一句:「耶路撒冷,耶路

撒冷,归向你的天主吧!」他配以极低沉而柔和的音调。每唱至此,泪水不自主的会流出

来。他曾根据 SaLve Regina 原调的主音,适应「恭贺母皇」的国语译文,编了一首歌。

当我们第一次学习这首歌时,有几位修士感动的竟泪眼模糊。有一位修士在发表感想时,

坦白承认当内心感到苦闷时,一唱「恭贺母皇」这首歌,心情立刻就开朗了。

诸葛亮施展的空城计得以成功,固然是因为他善于揣摩司马懿的心理,也是由于

他怡然抚琴的安祥态度挽救了他的困境。

耶稣劝我们在「受迫害时欢喜踊跃」(玛:五,11-12),也同样是教导我们以
快乐的心情和态度来迎接并冲淡身受的痛苦。

雷神父个人一生乐以治心的实例太多了,这里叙述一二,作为我们灵修的示范。

根据了解,雷神父遇到困苦忧伤的事,第一个反应,当然是举心向主,并以深长

的定时祈祷——默祷,来面对痛苦,以安详沉着的态度,设法解决难题。不过,据我的观

察,他有时也到圣堂一边儿祈祷,一边儿弹风琴,舒解抑郁的心情。

特别有一次,他领导我们唱了一台既隆重又轻快的大礼弥撒,把我们真福院因风

潮而弥漫了三天的乌烟瘴气,一扫而空,和爱而愉快的气氛重新光临会院。

雷神父虽然很重视谦虚,他在这方面的修养也很深,但他更重视爱德。他为了成全

一个爱德行为,有时牺牲一个谦逊行为——当然保持谦虚心情。就是有一年庆祝他的寿辰,

我们作了一首祝寿歌词,却无人来谱调。我们踌躇良久之后,冒大不讳,请雷神父谱调。

他为了使大家快乐,增进友爱,居然答应了我们的请求,谱了一首极悦耳的歌调。

结论

雷神父这三个神修纲领:全牺牲、真爱人、常喜乐,的确是修身、做事、待人、

事主的最好方法。

雷神父对他这「神修纲领」的看法,他说:「恐怕有人要说,这「神修纲领』不

够详细。也许,但为使工作获得伟大成果,一定足够了。我相信这足以使人列入圣品。现
在只有实行这精神了。」

雷鸣远神父(图文)
时间:2007-12-26 来源: 作者: 点击:3975

Rev. LEBBE, Vincent

雷鸣远神父

雷鸣远神父在渝病逝

雷 鸣 远 神 父 ,前 因 患 黄 病 ,于 十 三 日 由 洛 飞 渝 ,迭 经 名 医 诊 治 ,均
无 起 色 ,至 一 九 四 0 年 六 月 二 十 四 晚 九 时 半 ,在 歌 乐 山 逝 世 。二 十
五 日 于 斌 主 教 偕 蒋 委 员 长 特 派 之 专 员 筹 议 入 殓 事 宜 , 暂 厝 歌 乐 山
傍 。冯 玉 祥 曾 亲 临 吊 唁 ,孔 祥 熙 亦 派 员 致 唁 ,各 界 人 士 闻 讯 ,咸 表
哀 悼 。

1940 年 7 月 1 日

雷鸣远神父
(一八七七──一九四0)

雷 鸣 远 神 父 ,原 藉 比 利 时 ,于 一 九 二 七 年 申 请 归 化 入 中 国 藉 。由 于
雷 神 父 久 居 天 津 ,被 称 为 天 津 人 。雷 神 父 一 生 酷 爱 中 国 ,当 他 还 是
儿 童 的 时 侯 , 遇 到 传 教 士 回 欧 为 中 国 募 款 时 , 他 必 把 自 己 所 储 蓄
的 零 用 钱 全 部 捐 出 , 且 在 他 卧 室 周 围 挂 满 中 国 人 像 , 偶 然 在 报 章
杂 志 中 见 到 有 关 中 国 的 图 片 , 他 必 剪 下 , 保 存 起 来 。
雷 鸣 远 于 一 八 九 五 年 入 巴 黎 遣 使 会 , 一 九 0 一 年 春 抵 上 海 , 翌 年
十 月 在 北 京 晋 铎 。 一 九 一 二 年 被 调 往 天 津 工 作 , 并 创 办 广 益
录 ( 后 改 为 广 义 报 ) , 提 倡 新 知 识 。 雷 神 父 更 积 极 推 动 教 友 传
教 ,成 立 公 教 进 行 会 ,鼓 励 教 友 直 接 参 与 传 教 工 作 ,又 成 立 女 子 公
教 进 行 会 。 一 九 一 六 年 出 版 益 世 报 , 主 张 多 用 语 体 文 。

一 九 二 七 年 ,成 立 耀 汉 兄 弟 会 及 德 来 姊 妹 会 ,主 张「 全 牺 牲 、真 爱
人 、常 喜 乐 」,而 会 士 的 训 练 则 着 重 精 神 、技 能 、社 会 、生 活 四 方
面 的 培 育 , 并 且 强 调 会 长 应 为 众 人 的 公 仆 。 他 们 的 团 体 希 望 能 做
到 : 各 尽 所 能 , 自 给 自 足。 因 此 , 他 们 设 有 印 刷 、 缝 衣 、 编 织 、 木
工 等 部 门 , 另 外 于 工 余 时 间 , 办 周 末 施 食 会 、 平 民 学 校 及 盲 人 院
等 。 雷 神 父 于 一 九 三 三 年 七 月 离 开 遣 使 会 , 翌 年 加 入 自 己 创 立 的
耀 汉 兄 弟 会 , 并 发 圣 愿 。

七 七 事 变 期 间 , 雷 神 父 为 耀 汉 会 立 了 遗 嘱 :「 时 已 迫 矣 ! 数 月 后 ,
欲 若 此 夜 之 清 静 写 字 ,或 不 可 得 ,安 国 失 守 后 ,仆 虽 未 必 死 ,然 亦
未 必 活 。 」 可 知 雷 神 父 早 有 为 国 牺 牲 的 决 心 。

一 九 三 八 年 春 ,传 说 有 人 愿 出 重 资 购 买 益 世 报 ,筹 备 复 刊 。雷 神 父
立 即 郑 重 声 明 :「 益 世 报 为 中 国 公 教 之 言 论 机 关 ,绝 对 不 致 对 敌 人
屈 辱 降 服 ,鸣 远 一 息 尚 存 ,当 不 让 一 己 所 创 造 的 报 纸 ,有 向 敌 人 屈
辱 降 服 之 事 实 发 生 。 」

一 九 四 0 年 初 ,雷 神 父 在 战 区 的 服 务 团 工 作 ,因 工 作 过 劳 而 病 倒 ,
终 于 在 同 年 六 月 廿 四 日 病 逝 歌 乐 山 。

1989 年 1 月 6 日

雷鸣远神父速写:百年诞辰纪文
赵雅博

我为中国而生 我为中国而死
雷 鸣 远 神 父 , 是 一 位 黄 发 碧 眼 的 比 利 时 人 , 生 在 一 八 七 七 年 八 月
十 九 日 。说 也 奇 怪 ,他 却 有 一 颗 中 国 心 ;在 十 一 岁 的 时 候 ,一 个 偶
然 的 机 会 中 , 他 读 了 一 本 记 载 法 国 教 士 董 文 学 在 中 国 殉 教 的 历
史 ,便 立 刻 决 定 了 要 到 中 国 来 作 传 播 福 音 的 工 作 。从 那 时 起 ,他 心
中 便 涌 溢 着 热 爱 中 国 的 心 , 为 中 国 的 利 益 而 工 作 !
一位实行家
雷 鸣 远 是 一 位 不 折 不 扣 的 实 行 家 , 说 到 作 到 , 绝 不 肯 说 作 不 到 的
事 。他 的 一 生 真 可 说 是「 富 贵 不 能 淫 ,贫 贱 不 能 移 ,威 武 不 能 屈 。 」
没 有 任 何 困 难 可 阻 止 他 实 行 他 的 志 愿 , 他 一 生 有 一 个 最 大 的 嗜
好 :吸 烟 ,曾 说 过「 没 有 烟 的 生 活 不 算 生 活 」的 奇 语 ,然 而 他 再 度
回 到 中 国 以 后( 一 九 二 七 年 ),为 了 创 立 修 会 团 体 ,毅 然 戒 掉 ;他
创 出 了 修 齐 的 格 言 :全 牺 牲 ,真 爱 人 ,常 喜 乐 。一 个 全 ,一 个 真 ,
一 个 常 ,都 是 完 全 、彻 底 ,不 折 不 扣 的 意 义 。在 中 学 读 书 时 ,他 的
老 师 给 他 一 个 评 语 是「 无 限 努 力 」;读 书 作 事 ,他 都 是 认 真 不 苟 ,
要 求 作 得 尽 善 尽 美 。 他 有 一 句 奉 行 终 身 的 格 言 : 「 我 有 百 分 的 力
量 ,不 用 九 十 九 分 」。有 一 次 他 写 作 文 论 法 国 ,写 的 是 那 样 的 好 ,
老 师 在 朗 诵 过 后 , 冲 口 便 说 出 :「 这 是 抄 袭 的 ! 」 另 一 次 , 他 在 上
课 时 老 师 引 证 课 文 有 所 不 符 ,于 是 他 查 对 原 书 ,老 师 愤 怒 了 ,要 他
上 台 教 授 这 一 课 ;在 一 位 同 学 鼓 励 下 ,他 走 上 了 课 堂 ,讲 授 了 教 授
指 定 的 那 一 课 。 他 讲 的 非 常 明 白 , 非 常 清 晰 , 引 经 据 典 , 毫 不 生
疏 ,由 拉 丁 文 而 希 腊 文 ,而 犹 太 文 ,背 诵 如 流 ,这 个 不 也 证 明 他 的
读 书 认 真 吗 ﹖

我与中国人一条心
他 因 读 书 太 多 ,又 克 己 过 甚 ,害 了 脑 病 ,眼 病 ,羞 光 怕 亮 ,听 课 无
关 ,阅 读 不 能 ,上 司 曾 派 遣 他 到 罗 马 听 课 ,不 过 三 个 多 月 ,可 是 ,
后 来 他 在 北 平 万 寿 山 陪 伴 一 位 意 大 利 人 参 观 , 参 观 完 了 , 那 位 意
大 利 人 竟 问 他 是 不 是 意 大 利 人 ﹖ 又 有 一 次 , 他 出 席 宋 哲 元 将 军 的
一 个 会 议 , 宋 的 一 位 贴 身 团 长 , 对 他 说 :「 雷 先 生 的 中 国 话 真 是 中
国 话 」 , 他 毫 不 考 虑 的 回 答 说 :「 团 长 的 鼻 子 真 像 中 国 人 」 。 要 作
就 作 得 完 全 是 ,要 学 就 学 得 完 全 真 。他 初 到 天 津 ,看 到 了 洋 人 们 对
中 国 人 的 蹂 躏 ,他 发 觉 了 义 和 团 的 兴 起 ,错 不 在 中 国 人 ,而 曲 在 西
洋 各 国 , 他 认 真 地 说 了 一 句 : 我 与 义 和 团 一 条 心 !

一条发辫
中 国 人 在 当 时 还 留 发 辫 , 他 的 头 发 不 够 长 , 他 愿 意 一 下 子 变 成 标
准 的 中 国 人 ,于 是 写 信 与 他 发 色 一 样 的 妹 妹 ,要 她 剪 下 头 发 来 ,借
给 他 作 发 辫 ,等 到 民 国 到 来 ,发 辫 废 掉 ,他 将 自 己 剪 掉 的 辫 子 ,奉
还 给 他 的 妹 妹 。

一个真正的中国人
他 穿 衣 ,吃 饭 ,穿 鞋 ,读 书 ,都 是 中 国 式 的 ,一 袭 布 衫 ,走 遍 中 外 ;
一 部 四 书 ,一 周 来 复 。在 窄 面 鞋 时 兴 的 时 候 ,他 真 的 削 足 适 履 ,将
脚 压 成 了 病 ,要 中 国 化 就 彻 底 中 国 化 。眼 睛 ,鼻 子 ,是 没 办 法 改 变
的 。 在 骑 脚 踏 车 , 跌 伤 鼻 子 之 后 , 他 曾 开 玩 笑 的 讲 : 现 在 鼻 子 低
了 , 更 像 中 国 人 了 ! 他 说 :「 不 要 看 我 的 眼 睛 , 不 要 看 我 的 鼻 子 ,
要 看 我 的 心 ,它 是 不 折 不 扣 的 中 国 人 !」他 比 中 国 人 的 心 还 更 中 国
化 !我 们 对 于 我 们 的 国 家 ,牢 骚 抱 怨 ,诸 多 不 满 ,而 雷 神 父 对 国 家
的 一 切 , 皆 往 好 处 看 , 与 其 牢 骚 误 事 , 倒 不 如 奋 力 自 强 , 自 我 改
善 , 每 个 人 都 抱 着 自 我 改 善 的 决 心 , 国 家 自 然 可 以 完 全 改 善 。「 今
日 始 , 自 我 始 」 。

人 人 如 此 ,国 家 自 然 臻 于 富 强 ,政 治 自 然 入 于 轨 道 。真 的 ,他 比 中
国 人 更 有 中 国 化 的 心 。一 般 外 籍 传 教 士 ,往 往 以 披 露 我 国 的 缺 点 、
贫 穷 ,来 争 取 外 国 教 友 的 同 情 与 慨 赠 ;而 雷 神 父 则 是 以 中 国 的 优
良 传 统 ,文 化 的 深 厚 ,作 为 报 告 的 资 料 。有 些 天 真 的 外 国 人 曾 多 次
问 他 :「 中 国 人 这 样 好 , 我 们 为 什 么 还 要 协 助 他 们 呢 ﹖ 」 他 回 答 :
「 只 差 信 仰 了 , 协 助 他 们 一 点 点 ,便 走 向 真 信 仰 ,不 是 更 该 协 助
他 们 吗 ﹖ 」隐 恶 扬 善 ,是 任 何 君 子 应 该 作 的 事 ,又 何 况 一 个 有 爱 的
人 呢 ﹖

爱,爱,爱,爱
爱 ,雷 鸣 远 一 生 最 强 调 的 是 真 爱 人 ,他 从 最 初 到 逝 世 ,一 方 面 想 尽
办 法 要 信 仰 宗 教 的 人 ,显 示 他 的 爱 ,另 方 面 ,他 自 己 更 在 显 示 自 己
对 人 类 无 限 的 爱 , 对 真 理 无 限 的 爱 。

他 初 来 中 国 ,传 教 京 东 的 时 候 ,便 说 服 了 一 个 村 庄 的 信 友 ,宽 恕
了 一 个 杀 害 信 友 亲 朋 的 拳 徒 。 这 还 事 小 , 最 重 要 的 是 让 这 位 义 和
团 的 恩 师 ,宽 恕 了 他 的 拳 徒 ,他 ,这 个 忘 恩 负 义 ,恶 迷 心 窍 的 人 ,
曾 将 他 恩 师 的 子 孙 儿 女 ,一 家 七 、八 口 ,完 全 杀 死 ,血 海 深 仇 ,如
何 化 解 , 实 在 不 是 一 件 容 易 的 事 。 然 而 雷 神 父 以 无 比 的 爱 要 求 这
位 被 害 人 ,终 于 宽 赦 了 他 的 叛 徒 。结 果 如 何 呢 ,这 位 叛 徒 ,不 但 能
悔 过 自 新 ,并 且 在 从 军 之 后 ,劝 服 了 几 百 位 国 人 ,信 仰 了 宗 教 ,最
重 要 的 是 让 这 个 浪 子 , 完 成 了 金 不 换 的 回 头 。

他 本 人 呢 ,我 们 要 怎 么 说 ,他 的 秘 书 ,雷 震 远 先 生 ,对 他 的 爱 曾 说
过 一 句 耸 人 听 闻 的 话 :「 一 个 怙 恶 不 悛 的 爱 人 者 」 ! 爱 人 之 得 而 加
上 了 怙 恶 不 悛 的 形 客 词 , 真 可 说 是 从 古 未 有 了 。

「 要 爱 人 就 得 上 当 ,受 骗 ,吃 亏 」,这 并 不 是 说 ,他 故 意 的 受 骗 ,
上 当 吃 亏 ;而 是 说 ,在 一 个 人 需 要 他 协 助 时 ,他 从 不 考 虑 是 不 是 有
受 骗 的 可 能 性 ,协 助 人 是 义 无 反 顾 的 事 。我 们 且 举 几 个 例 子 ;在 天
津 传 教 时 , 有 一 个 人 要 开 一 间 天 主 教 的 书 局 , 雷 神 父 出 资 协 助 了
他 ,结 果 在 赚 了 钱 之 后 ,他 花 天 酒 地 的 将 钱 花 光 ,并 且 一 走 了 之 ,
后 来 被 教 友 捉 住 ,剥 掉 衣 服 ,大 加 私 刑 。事 被 雷 神 父 看 到 ,他 装 作
大 发 雷 霆 ,要 亲 自 惩 罚 罪 魁 ,引 到 自 己 房 间 ,罪 犯 大 哭 求 饶 ,雷 神
父 立 刻 取 出 衣 物 ,并 给 他 一 点 钱 ,要 他 重 新 作 人 ,赶 快 逃 走 ,教 友
们 知 道 了 , 抱 怨 他 , 他 说 :「 人 孰 无 错 , 宽 过 是 我 们 的 天 职 」 。 又
一 次 ,北 平 某 慈 善 家 ,送 给 他 一 件 新 棉 衣 ,要 他 不 能 给 人 ,并 为 他
雇 人 力 车 送 到 寓 所 , 他 看 到 车 夫 衣 单 寒 冷 , 立 刻 将 新 衣 给 了 他 !

抗 战 时 期 ,他 成 立 精 神 总 动 员 督 导 团 ,一 位 团 员 在 辱 骂 ,威 胁 ,并
携 款 私 逃 之 后 ,雷 神 父 不 但 没 有 追 究 ,并 且 还 替 他 还 了 公 款 ,因 为
他 认 为 关 山 间 隔 ,路 费 不 足 ,还 写 信 给 沿 途 教 育 当 局 ,请 他 们 协 助
他 ,结 果 使 这 位 逃 犯 ,感 激 涕 零 ,幡 然 改 过 ,重 新 加 入 救 国 行 列 !

一 个 被 日 军 收 买 了 的 汉 奸 ,要 剌 杀 雷 神 父 ,事 发 被 捕 ; 雷 神 父 致
函 当 局 ;依 照 国 法 ,自 无 异 言 ,但 是 站 在 他 本 人 的 立 场 ,他 宽 恕 他
并 希 望 从 轻 发 落 ,最 少 不 要 课 以 极 刑 ,结 果 那 人 性 命 被 保 全 了 ,胜
利 后 也 获 得 了 自 由 。

至诚无伪
雷 神 父 作 事 认 真 , 从 不 苟 且 , 这 是 出 于 他 至 诚 的 天 性 , 至 诚 的 德
行 。至 诚 可 以 格 天 ,至 诚 绝 无 虚 伪 ;一 个 一 向 自 许 为「 高 级 文 明 」
的 西 方 人 ,在 清 末 时 代 ,能 不 轻 视 我 国 ,已 经 是 一 件 大 幸 事 ,尊 重
谈 不 上 ,爱 更 不 用 说 了 ;在 那 时 ,如 果 你 是 一 个 西 班 牙 人 ,你 说 你
爱 东 方 的 中 国 ,这 简 直 是 不 可 思 议 ,所 有 认 识 雷 神 父 的 西 方 人 ,没
有 人 不 说 雷 神 父 是 怪 物 的 , 理 由 是 他 竟 然 爱 中 国 ! 在 一 九 二 0 年
到 一 九 二 七 年 间 , 他 在 比 法 瑞 荷 德 英 协 助 我 们 的 穷 留 学 生 时 , 对
学 生 的 爱 护 ,超 过 了 父 母 之 于 亲 子 ,不 要 说 外 国 人 不 信 ,就 是 身 受
的 中 国 人 ,也 不 太 肯 定 ,在 鲁 汶( 比 国 一 小 城 ,有 名 大 学 鲁 汶 )的
信 件 档 案 中 ,我 们 曾 看 到 向 他 求 助 , 而 又 怀 疑 他 的 爱 是 伪 装 的 信 ,
有 好 多 件 , 但 是 到 最 后 , 就 是 那 怀 疑 他 的 人 , 也 由 衷 的 说 出 :「 他
的 爱 是 真 挚 无 伪 的 , 他 视 我 们 如 己 之 子 , 一 位 作 妻 子 的 向 她 的 丈
夫 说 :「 你 对 雷 神 父 的 孝 ,超 过 了 对 父 亲 的 孝 」,她 的 丈 夫 回 答 说 :
「 他 对 我 的 爱 ,超 过 了 父 亲 对 我 的 爱 」,一 位 留 比 的 同 学 ,买 了 一
支 手 枪 , 计 划 在 一 旦 发 现 了 雷 神 父 对 中 国 的 爱 是 伪 装 的 时 候 , 便
要 将 他 射 死 , 结 果 他 在 汉 口 见 了 雷 神 父 的 真 诚 的 爱 , 将 手 枪 奉 上
给 雷 神 父 , 作 为 证 物 。

雷 神 父 在 庆 祝 六 十 二 大 寿 时 , 他 说 了 一 句 话 : 「 我 的 一 生 待 人 接
物 ,就 是 一 个 诚 字 」,实 在 ,他 一 生 待 人 以 诚 ,办 事 以 诚 ,读 书 以
诚 ,爱 国 以 诚 ,至 诚 无 伪 ,至 诚 感 天 ,他 在 西 安 日 军 俘 虏 营 中 ,一
次 演 讲 ,竟 使 顽 固 的 日 军 ,很 多 纷 纷 改 变 ,大 书「 打 倒 日 本 军 阀 」!

接 近 雷 神 父 的 人 ,都 为 他 的 诚 恳 所 吸 引 ,很 多 人 在 抗 战 时 期 ,只 要
听 过 他 的 谈 话 , 都 应 该 立 刻 放 下 工 作 , 从 事 抗 战 。

诚 于 中 ,形 于 外 ,在 爱 国 抗 日 上 ,他 表 现 得 使 人 难 以 想 像 ;在 火 车
进 站 要 停 的 时 候 ,他 看 见 两 人 在 争 吵 ,人 们 围 了 一 团 ,无 法 拉 开 ,
他 伸 出 拳 头 ,喊 了 一 声 ,「 打 倒 日 本 帝 国 主 义 」,一 时 间 群 情 激 昂 ,
喊 声 震 野 ,两 个 打 架 的 人 ,忘 掉 了 打 架 ,也 随 着 人 们 喊 起 打 倒 日 本
帝 国 主 义 。在 西 安 圣 堂 ,圣 诞 节 大 庆 日 ,由 雷 神 父 讲 道 ,他 第 一 句
话 就 是 「 打 倒 帝 国 主 义 」 , 人 们 很 惊 奇 , 在 圣 堂 讲 道 的 庄 严 景 况
中 ,如 何 能 喊 这 样 的 口 号 ,雷 神 父 接 下 去 ,讲 述 了 耶 稣 终 生 的 革 命
精 神 , 抗 暴 行 动 无 一 不 是 从 事 打 倒 魔 鬼 的 帝 国 主 义 啊 !

抗日成圣
抗 战 初 期 ,一 个 教 会 学 校 ,请 他 作 三 天 的 精 神 修 养 指 导 ,他 的 中 心
思 想 ;竟 是「 抗 日 成 圣 」,成 圣 在 天 主 教 是 最 高 境 界 ,是 最 神 圣 庄
严 的 工 作 , 他 竟 而 适 用 到 抗 日 上 , 不 是 一 心 一 意 爱 中 国 而 出 于 至
诚 的 人 , 又 谁 能 想 到 这 点 , 并 能 如 此 活 用 教 会 的 精 神 指 导 呢 ﹖

中国人归中国人
他 为 爱 中 国 ,提 高 中 国 在 教 会 中 的 地 位 ,奋 斗 了 大 半 生 ,受 尽 了 无
数 的 折 磨 ,无 论 是 物 质 的 ,精 神 的 ,几 乎 可 以 说 是 非 人 所 能 承 受 ,
然 而 他 为 了 爱 中 国 , 他 一 一 忍 受 了 , 即 使 到 他 的 爱 中 国 的 思 想 成
了 事 实 以 后 ,他 的 精 神 折 磨 ,仍 是 有 加 无 已 。他 从 无 怨 言 ,一 直 勇
往 直 前 ;提 高 中 国 在 教 会 的 地 位 ;就 是 要 教 会 中 国 化 ,要 教 会 的 首
长 主 教 是 中 国 人 。在 当 时 ,在 雷 神 父 来 华 以 前 ,在 明 末 天 主 教 传 入
以 后 ,教 会 最 高 当 局 ,等 待 时 机 ,使 中 国 教 会 中 国 化 ,但 是 所 有 的
西 方 传 教 士 ,他 们 也 是 人 ,目 睹 中 国 的 积 弱 ,西 方 的 日 强 ,优 越 感
在 暗 地 作 崇 ,恶 魔 在 背 后 捣 蛋 ,除 了 一 二 少 极 少 数 的 人 外 ,都 不 认
为 中 国 人 有 作 为 主 教 的 资 格 。庚 子 年 后 ,大 战 方 停 ,军 阀 分 裂 ,西
洋 人 更 是 反 对 提 高 中 国 在 教 会 中 的 地 位 ! 雷 神 父 孤 军 奋 斗 , 外 国
人 方 面 ,只 有 一 个 汤 作 霖 协 助 ,阻 力 之 大 ,连 教 会 罗 马 最 高 当 局 ,
都 感 到 非 常 棘 手 ,然 而 雷 神 父 一 直 的 再 接 再 厉 ,最 后 终 于 成 功 :中
国 归 中 国 人 ,使 中 国 人 脱 离 了 精 神 殖 民 地 的 状 态 。现 在 ,我 们 应 该
秉 承 雷 神 父 遗 志 的 : 就 是 该 将 所 有 的 哲 学 , 科 学 , 也 都 中 国 化 起
来 ,使 我 们 的 教 育 文 化 ,脱 离 西 方 的 殖 民 地 状 态 ,而 走 向 自 主 !不
再 以 英 文 教 本 为 原 本 ,而 是 应 以 中 文 本 为 根 基 ,教 育 部 ,编 译 馆 ,
国 科 会 ,应 该 大 力 的 朝 着 这 个 方 向 走 ,而 不 应 该 自 甘 堕 落 ,作 西 方
文 化 的 殖 民 地 !这 件 事 情 ,看 上 去 也 许 不 那 末 重 要 ,然 而 实 际 上 ,
这 乃 是 我 们 要 独 立 于 天 地 间 的 最 重 要 工 作 !

天下无难事
雷 神 父 的 至 诚 ,雷 神 父 的 彻 底 精 神 ,贯 穿 了 他 的 一 生 ,他 作 事 只 有
积 极 ,决 不 退 缩 ,天 地 间 没 有 不 能 完 成 的 人 事 ,只 要 您 愿 意 ,他 常
昭 示 于 人 们 的 是 :「 世 界 上 没 有 没 办 法 的 事 , 不 办 才 是 无 法 」 , 任
何 事 件 ,只 要 他 愿 意 ,他 便 不 顾 一 切 艰 困 ,只 知 向 前 ,不 知 退 后 ,
迟 迟 早 早 ,总 要 完 成 ,迟 迟 早 早 ,总 要 达 到 他 的 志 愿 。他 组 织 救 护
队 ,完 成 了 救 护 队 史 上 所 未 曾 完 成 过 的 事 ,一 个 伤 兵 也 不 丢 掉 ,与
伤 兵 共 存 亡 。 他 组 织 督 导 团 , 深 入 敌 后 工 作 , 唤 起 民 心 , 收 效 无
限 。他 组 织 过 游 击 队 ,一 团 劲 旅 ,三 天 内 不 能 完 成 的 攻 击 ,一 连 散
卒 ;三 个 小 时 之 内 ,兵 不 血 刃 ,逼 走 了 顽 敌 日 军 。剿 共 时 期 ,雷 震
远 等 秉 承 他 的 遗 志 ,在 石 家 庄 的 附 近 ,以 一 排 的 公 教 军 , 先 消 灭 了
刘 百 承 的 一 营 兵 力 ,后 来 以 二 十 八 名 健 全 士 兵 , 与 共 军 三 团 之 众 ,
在 韩 潼 苦 战 了 三 天 , 结 果 还 有 十 几 名 归 队 到 石 家 庄 。

死而后已
雷 神 父 的 至 诚 彻 底 精 神 , 表 现 在 他 整 个 一 生 的 行 为 中 , 他 从 不 失
望 ,从 不 为 折 磨 与 痛 苦 所 屈 服 。朱 德 在 致 他 的 信 中 ,恫 吓 他 ,威 胁
他 ;刘 伯 承 在 扣 留 他 的 时 间 ,想 尽 办 法 ,给 以 精 神 的 折 磨 ,然 而 更
坚 定 了 他 反 共 的 心 。 人 们 只 认 为 死 而 后 已 , 但 是 他 不 认 为 死 了 就
死 了 , 他 坚 定 的 说 , 鞠 躬 尽 瘁 , 死 而 不 已 , 死 了 还 是 要 干 !

今 年 是 雷 神 父 冥 寿 一 百 年 ,霎 眼 即 到 ,缅 怀 先 贤 ,蒿 目 时 艰 ,我 们
不 只 该 以 文 字 纪 念 这 位 精 神 不 死 的 老 青 年 , 我 们 更 应 该 以 行 为 来
表 彰 他 ,来 追 随 他 ,来 实 行 他 的 志 愿 ,而 不 要 只 以 文 字 ,口 号 ,宣
传 , 我 们 却 要 个 个 成 为 雷 鸣 远 !

1977 年 6 月 24 日

雷鸣远神父血泪的结晶
耀汉

去 年 十 二 月 十 四 日 在 庆 祝 我 国 首 任 六 位 国 籍 主 教 祝 圣 六 十 周 年 纪
念 大 会 时 , 使 我 想 起 一 九 七 一 年 十 二 月 五 日 我 国 主 教 团 在 台 北 市
体 育 馆 举 办 的 万 人 为 国 「 祈 福 大 会 」。 当 时 教 宗 特 使 金 寿 焕 枢 机 在
致 词 中 特 别 提 到 我 国 首 任 六 位 主 教 于 一 九 二 六 年 十 月 廿 八 日 在 罗
马 祝 圣 典 礼 中 ,雷 鸣 远 神 父 流 着 快 乐 的 泪 说 :「 这 一 时 刻 把 我 一 生
所 淌 的 痛 苦 眼 泪 都 擦 去 了 」 。

一 九 三 二 年 秋 , 雷 神 父 曾 奉 宣 化 教 区 第 二 任 国 籍 主 教 程 有 献 主
教 之 命 向 大 修 院 师 生 讲 述 他 倡 导 「 国 籍 教 区 」的 奋 斗 史 ,人 们 称 呼
这 段 奋 斗 史 为 「 听 命 革 命 的 一 滴 血 」 。

当 然 ,促 使 首 任 国 籍 主 教 出 现 的 人 ,不 只 雷 神 父 一 位 ,而 且 雷 神 父
也 不 一 定 是 主 角 , 但 是 他 对 成 立 国 籍 教 区 曾 付 出 不 少 的 心 血 与 泪
水 , 却 是 公 认 的 事 实 。

哭吧?乐吧?流泪吧!
一 九 二 六 年 十 月 , 六 位 首 任 国 籍 主 教 到 罗 马 等 候 祝 圣 时 却 不 见 雷
鸣 远 神 父 的 影 子 。当 时 传 信 部 长 王 老 松 枢 机 急 了 :「 任 何 人 不 来 参
礼 都 可 以 ,惟 独 雷 神 父 不 能 不 来 !」于 是 他 打 电 报 问 雷 神 父 ,回 电
很 简 单 : 「 没 有 长 上 许 可 , 我 不 能 去 罗 马 参 礼 。 」

没 有 几 天 , 雷 神 父 的 长 上 忽 然 意 外 的 收 回 成 命 , 催 雷 神 父 立 刻 去
罗 马 。

雷 神 父 以 后 向 我 们 述 说 他 当 时 的 反 应 说 :「 我 一 得 命 令 ,就 像 箭 一
般 的 飞 奔 圣 京 ! 」

六 位 主 教 听 说 雷 神 父 已 抵 达 罗 马 , 虽 然 正 在 举 行 晋 牧 前 的 大 避
静 ,但 因 急 欲 向 他 表 示 感 激 及 慰 问 ,立 刻 召 见 了 他 。六 位 主 教 把 身
材 矮 小 的 雷 神 父 围 在 中 间 , 你 一 言 、 我 一 语 地 慰 问 他 为 促 进 国 藉
教 区 的 成 立 二 十 多 年 所 受 的 种 种 痛 苦 , 使 雷 神 父 感 动 的 涕 泪 交
流 。

在 祝 圣 主 教 典 礼 中 , 雷 神 父 被 安 排 在 贵 宾 席 第 一 排 , 他 以 后 回 忆
当 时 的 情 形 说 : 「 当 礼 节 一 开 始 , 我 彷 佛 入 了 梦 境 , 又 像 升 了 天
堂 ,我 不 能 说 完 全 没 有 看 到 礼 仪 的 进 行 ,但 我 的 泪 眼 模 糊 ,我 的 思
潮 零 乱 ,我 的 心 有 时 很 激 动 ,有 时 却 十 分 舒 适 安 静 。我 觉 得 有 几 分
醉 意 , 我 已 不 知 身 在 何 处 。…… 礼 节 进 行 了 近 四 小 时 , 在 我 的 感 觉
上 , 好 像 只 有 几 分 钟 。

「 礼 节 终 了 ,六 位 新 主 教 头 戴 峨 冠 ,手 执 权 杖 ,降 福 在 场 的 群 众 ,
只 听 一 声 :『 中 国 主 教 万 岁 ! 』 有 如 晴 天 霹 雳 , 震 撼 了 伯 铎 大 殿 。
我 初 次 看 到 白 种 人 跪 在 黄 种 人 面 前 , 我 的 心 好 似 停 止 了 跳 动 , 眼
前 又 是 一 片 模 糊 , 耳 朵 也 听 不 见 什 么 了 。…… 我 真 的 陶 醉 了 。

「 忽 然 ,陪 我 来 观 礼 的 司 塔 斯 先 生 动 了 我 一 下 ( 笔 者 按 :司 先 生 是
当 时 比 国 银 行 界 闻 名 教 友 , 曾 捐 献 雷 神 父 六 十 多 万 元 资 助 留 法 比
的 中 国 学 生 ),我 擦 了 擦 眼 晴 ,唉 呀 !王 老 松 枢 机 出 现 在 我 眼 前 。
老 枢 机 紧 紧 握 住 我 的 手 说 :『 雷 神 父 ,你 快 乐 吧 !继 续 流 喜 泪 吧 !』
我 套 用 圣 经 的 话 答 谢 王 枢 机 说 :『 主 啊 !现 在 可 放 你 的 仆 人 平 安 去
世 了 ! 』 老 枢 机 急 忙 又 说 :『 不 ! 不 ! 你 还 该 活 下 去 , 还 有 许 多 事
要 作 呢 ! 』

「 司 搭 斯 先 生 为 让 我 享 尽 这 个 快 乐 , 而 又 不 受 人 的 扰 乱 , 特 雇 了
一 轮 马 车 ,他 说 :雷 神 父 ,快 上 车 ,在 里 面 默 想 吧 !乐 吧 !流 喜 乐
的 泪 吧 !

「 车 慢 慢 地 走 着 , 我 二 人 在 车 厢 内 相 对 无 话 , 马 车 载 着 我 们 在 城
内 绕 来 绕 去 ,也 不 知 走 了 多 少 时 刻 ,到 了 司 先 生 的 旅 馆 ,停 住 了 ,
他 说 : 雷 神 父 , 享 够 了 你 的 幸 福 吧 ?

「 我 才 由 梦 中 醒 来 , 天 色 已 近 黄 昏 。 」

一步一滴血
被 誉 为「 中 国 教 会 新 纪 元 」的「 一 九 二 六 .十 .廿 八 」,雷 神 父 整
天 的 喜 乐 并 不 是 幸 致 的 ,而 是 他 二 十 年 绞 脑 筋 、耗 心 血 、流 眼 泪 、
淌 鼻 涕 的 结 晶 。

如 所 周 知 ,他 为 促 进「 国 籍 教 区 」的 成 立 ,失 掉 了 上 司 的 依 重 ,丢
悼 了 同 会 弟 兄 的 爱 戴 , 丧 失 了 副 主 教 的 荣 位 , 被 迫 放 弃 传 教 工 作
蓬 勃 的 大 好 园 地 ── 天 津 ,各 处 流 浪 …… 。── 他 戏 称 这 是 他 的「 巴 比
伦 的 流 放 」 。

一 次 在 他 写 给 宁 波 教 区 赵 主 教 的 「 万 言 书 」内 ,坦 白 承 认 自 己 走 了
漫 长 艰 苦 的 岁 月 , 他 说 :「 我 的 血 多 次 流 在 荆 棘 上 」 。 他 也 向 他 母
亲 写 了 类 似 的 话 : 「 我 倾 了 不 少 的 心 血 。 」

雷 神 父 一 生 ,特 别 为 了 推 动「 国 籍 教 区 」的 成 立 ,真 可 以 说 ,他 和
耶 稣 一 样 ── 「 一 步 一 滴 血 」 。 难 怪 人 们 称 呼 他 的 奋 斗 史 为 「 听 命
革 命 的 一 滴 血 」 。

他 为 什 么 要 这 样 ? 为 成 立 正 式 的 「 地 方 教 会 」,使 中 国 人 容 易 归 依
基 督 。

但 是 ,他 面 对 种 种 挫 折 ,不 灰 心 、不 消 极 、不 悲 观 ,不 怨 天 也 不 尤
人 , 只 是 默 默 地 、 微 笑 着 、 积 极 奋 斗 、 勇 往 直 前 。

雷 神 父 虽 然 只 知 耕 耘 ,不 问 收 镬 ,但 慷 慨 的 天 主 让 他 收 到 了 成 果 ,
而 且 在 今 世( 一 九 二 六 年 .十 .廿 八 )就 亲 眼 看 到 了 他 的「 血 泪 的
结 晶 」 。 正 如 圣 咏 所 说 : 「 含 泪 播 种 的 , 必 含 笑 收 割 。 」

雷公简史
雷 鸣 远 神 父 , 一 八 七 七 年 生 于 比 国 一 个 虔 诚 的 天 主 教 家 庭 。 十 一
岁 时 见 到 中 国 风 光 的 图 片 ,即 爱 上 了 中 国 。廿 四 岁 来 到 中 国 ,学 中
国 语 言 , 写 毛 笔 字 , 穿 中 国 服 装 。 廿 五 岁 在 北 平 晋 铎 , 先 后 在 天
津 、安 国 等 地 传 教 。五 十 岁 入 中 国 籍 ,他 说「 不 要 看 我 的 鼻 子 和 眼
睛 ,要 认 透 我 的 赤 心 ,我 是 一 个 道 地 的 中 国 人 !」他 的 口 号 是「 中
国 归 中 国 人 ,中 国 人 归 基 督 」。一 九 二 八 年 创 立 耀 汉 兄 弟 会 ,德 来
妹 妹 会 ,并 在 比 国 创 立「 辅 助 传 教 会 」及「 鸣 远 女 子 服 务 团 」。会
训 是「 全 牺 牲 ,真 爱 人 ,常 喜 乐 」。这 四 个 团 体 至 今 在 全 球 各 地 为
社 会 服 务 。

雷 鸣 远 神 父 在 抗 战 期 间 曾 亲 率 修 士 、 教 友 到 战 地 抢 救 伤 兵 , 救 济
难 民 ,并 教 育 失 学 儿 童 ,组 织 民 众 参 加 抗 战 。一 九 四 0 年 他 的 耀 汉
会 修 士 十 二 人 被 共 军 惨 杀 , 他 也 遭 共 军 诱 禁 四 十 余 日 , 受 摧 残 以
致 患 病 , 获 释 后 至 是 年 六 月 廿 四 日 在 重 庆 歌 乐 山 逝 世 , 并 葬 于 歌
乐 山 , 建 有 纪 念 碑 。 一 九 七 八 年 九 月 三 日 雷 公 的 牌 位 入 祠 台 湾 圆
山 国 民 革 命 忠 烈 祠 。

寻墓
一 九 八 0 年 耀 汉 会 鲁 道 修 士 去 歌 乐 山 访 查 雷 墓 , 但 墓 与 纪 念 碑 已
不 知 去 向 。经 多 方 查 询 ,知 棺 木 早 被 人 取 去 ,留 下 遗 骸 及 念 珠 等 也
不 知 在 何 处 , 只 是 墓 的 地 址 终 于 确 定 , 经 挖 掘 了 两 天 , 正 想 放 弃
时 ,忽 然 掘 出 一 罐 ,内 有 西 人 头 骨 ,念 珠 钮 扣 ,祭 衣 的 花 边 等 ,证
实 是 雷 公 遗 骸 及 遗 物 , 于 是 将 遗 骸 密 封 , 深 埋 原 处 , 坟 前 竖 一 石
碑 。

去 年 十 月 下 旬 该 会 梁 熙 迩 修 士 由 美 去 重 庆 , 三 十 日 和 鲁 道 修 士 及
十 多 位 教 友 攀 绕 上 山 , 数 小 时 后 到 达 雷 公 墓 前 , 诵 经 祈 祷 高 唱 圣
歌 , 求 主 赐 这 位 一 生 荣 主 救 人 , 死 而 不 已 的 雷 神 父 。「 全 、 真 、 常 」
及 真 干 、 硬 干 、 苦 干 的 精 神 永 远 照 耀 人 间 。

鲁 道 修 士 说 : 这 山 坡 , 已 命 名 为 「 万 桑 坡 」( 因 雷 公 圣 名 为 圣 万
桑 ) 并 将 多 植 桑 树 , 为 纪 念 雷 神 父 。

1987 年 3 月 6 日

〈雷鸣远神父对中国教会本地化的贡献〉
董立

(一) 中国归中国人.中国人归基督
现 代 中 国 宗 徒 雷 鸣 远 神 父 是 一 位 先 知 先 觉 、 大 智 大 勇 的 人 , 也 是
一 位 充 满 传 教 热 诚 , 热 爱 中 国 人 民 的 传 教 士 。

他 的 口 号 之 一 是「 中 国 归 中 国 ,中 国 人 归 基 督 」,他 为 中 国 教 会 努
力 争 取 的 , 便 是 中 国 教 会 的 本 地 化 。

有 关 教 会 本 地 化 的 问 题 , 在 梵 二 大 公 会 议 的 文 件 中 有 很 清 楚 的 指
示 ; 在 文 件 中 也 提 到 教 会 与 当 地 文 化 交 流 的 重 要 性 。

至 于 中 国 教 会 本 地 化 及 教 会 与 中 国 文 化 的 交 流 问 题 , 在 教 宗 若 望
保 禄 二 世 接 见 自 由 中 国 主 教 团 时 , 已 有 很 清 楚 的 交 代 。

但 这 一 切 在 几 十 年 以 前 雷 鸣 远 时 代 的 中 国 教 会 , 却 并 不 如 此 简 单
和 明 显 , 雷 鸣 远 神 父 是 需 要 大 力 奋 斗 , 付 出 很 大 的 代 价 的 。

他 根 据 「 罗 马 对 成 立 本 地 圣 职 的 指 示 」和「 世 界 大 战 中 传 教 士 逃 难
离 欧 来 华 的 事 实 迫 切 」,尤 其 根 据「 只 有 本 地 圣 职 才 能 瞭 解 、深 入
并 归 化 他 本 民 族 的 灵 魂 」,极 力 主 张「 中 国 教 会 本 地 化 」,但 却 受
到 中 国 教 会 有 关 当 局 的 反 对 和 排 挤 。 这 些 人 的 宗 教 殖 民 地 作 风 和
修 会 地 盘 主 义 浓 厚 , 加 上 又 无 意 作 出 改 变 及 存 有 种 族 偏 见 , 使 雷
鸣 远 神 父 的 理 想 受 到 挫 折 。然 而 ,雷 神 父 并 不 灰 心 ,在 中 国 时 ,他
曾 写 信 给 教 区 主 教 表 明 中 国 教 会 内 保 教 权 应 消 除 和 培 植 中 国 圣 职
的 必 要 ; 以 后 , 他 有 机 会 到 罗 马 亲 向 教 宗 和 传 信 部 长 陈 述 中 国 教
会 状 况 和 中 国 教 会 本 地 化 的 重 要 性 。

终 于 在 一 九 二 六 年 , 教 宗 比 约 十 一 世 在 罗 马 亲 自 祝 圣 了 首 任 六 位
中 国 主 教 , 为 中 国 教 会 本 地 化 奠 定 了 基 础 。

我 是 天 津 人 ,原 属 天 津 老 西 开 本 堂 区 ,在 读 小 学 和 中 学 时 ,也 常 在
教 会 当 辅 祭 。

我 的 先 祖 父 董 郁 青 先 生 , 当 年 受 到 雷 鸣 远 神 父 热 爱 中 国 文 化 的 感
动 ,开 始 学 习 要 理 ,并 领 洗 入 教 ,以 后 便 留 在 雷 神 父 身 边 ,协 助 编
辑「 益 世 主 日 报 」和「 益 世 报 」,并 曾 着 有「 新 新 外 史 全 集 」( 一
九 二 六 年 ) 等 着 作 。

在 不 同 时 代 , 天 主 使 不 同 的 圣 人 智 者 辈 出 , 完 成 代 天 行 道 的 先 知
使 命 , 发 挥 整 风 化 俗 的 使 徒 精 神 。

在 近 代 的 教 会 史 中 , 我 们 也 看 到 比 国 两 位 划 时 代 的 先 知 先 觉 、 大
智 大 勇 人 物 。

一 位 时 贾 尔 定 枢 机 (Card. Joseph Cardijn) , 他 创 立 了 国 际 性 职 工 青 年


会 , 尤 其 在 提 高 在 俗 教 友 的 地 位 , 阐 明 在 俗 教 友 的 使 命 及 培 育 训
练 职 工 青 年 的 问 题 上 , 有 了 决 定 性 的 贡 献 。

另 一 位 是 雷 鸣 远 神 父 (Fr. Vincent Lebbe) 。他 热 爱 中 国 ,在 中 日 抗 战 时


期 为 爱 中 国 而 捐 躯 。在 中 国 教 会 历 史 上 ,他 有 更 大 的 贡 献 。他 创 立
了 两 个 全 球 性 的 修 会 , 两 个 国 籍 性 的 修 会 ; 尤 其 在 建 设 中 国 地 方
教 会 上 ,他 有 重 大 的 贡 献 。据 闻 教 宗 本 笃 十 五 世 「 夫 至 大 至 圣 之 任
务 」 通 谕 中 的 诸 多 论 点 , 也 是 援 引 自 雷 鸣 远 神 父 的 函 件 。

「 中 国 归 中 国 人 ,中 国 人 归 基 督 」,这 是 雷 鸣 远 神 父 的 名 言 之 一 。

前 者 是 前 提 和 原 则 , 后 者 是 实 现 和 结 论 。 当 时 中 国 国 家 深 受 列 强
不 平 等 条 约 的 压 榨 ;中 国 教 会 全 国 也 无 一 位 中 国 主 教 。( 一 九 二 四
年 五 月 第 一 任 宗 座 驻 华 代 表 刚 恒 毅 总 主 教 在 上 海 召 开 了 第 一 届 全
国 主 教 会 议 ,四 十 九 位 在 中 国 各 地 的 主 教 中 ,只 有 二 位「 监 牧 」是
中 国 人 , 一 位 是 在 会 议 前 五 个 月 任 命 的 , 另 一 位 是 在 会 议 前 一 个
月 匆 匆 任 命 的 ) 雷 鸣 远 神 父 有 感 而 发 的 「 中 国 归 中 国 人 」 其 实 可
从 政 治 角 度 , 也 可 从 教 会 角 度 加 以 解 释 , 但 由 当 时 问 题 的 产 生 以
至 日 后 的 发 展 , 相 信 从 教 会 角 度 看 更 恰 当 ;「 中 国 归 中 国 人 」 也 可
改 为 「 中 国 教 会 归 中 国 人 」 的 口 号 。

雷 鸣 远 神 父 多 么 希 望 中 国 教 会 是 一 个 中 国 主 教 的 圣 统 、 中 国 教 会
与 中 国 文 化 的 结 合 , 以 实 现 「 中 国 人 归 基 督 」 的 理 想 !
(二) 梵二文件有关指示
有 关 本 地 教 会 的 建 立 及 本 地 教 会 与 本 地 文 化 的 沟 通 , 在 梵 二 文 件
中 有 很 清 晰 的 指 示 。

有 关 推 动 本 地 圣 职 人 员 的 问 题 ,文 件 上 说 :「 每 当 各 种 教 友 团 体 能
从 自 己 的 成 员 中 , 有 了 主 教 级 、 司 铎 级 、 执 事 级 的 救 人 的 本 地 职
员 ,为 弟 兄 们 服 务 ,教 会 便 在 这 些 人 群 中 奠 下 比 较 坚 固 的 基 础 ,如
此 则 新 生 的 教 会 就 逐 渐 以 本 有 的 圣 职 人 员 取 得 教 区 的 组 织 。」( 教
会 传 教 工 作 法 令 十 六 )

至 于 使 本 地 教 会 和 本 地 文 化 沟 通 ,文 件 上 也 说 :「 在 每 一 个 所 谓 大
的 社 会 文 化 区 域 内 ,发 起 神 学 的 检 讨 ,可 以 看 出 各 民 族 的 习 俗 、生
活 的 意 义 ,以 及 社 会 秩 序 ,如 何 能 够 和 天 主 启 示 的 道 德 相 协 调 。这
样 就 会 找 到 在 整 个 教 友 生 活 的 范 围 内 , 进 行 深 度 适 应 的 道 路 。 这
样 作 法 , 基 督 徒 生 活 将 会 符 合 每 一 个 文 化 的 天 赋 特 性 , 个 别 的 传
统 和 各 国 的 优 点 ,在 福 音 光 照 之 下 ,将 会 被 纳 入 大 公 的 统 一 中 。新
的 地 方 教 会 ,装 饰 着 自 己 的 传 统 ,便 要 在 教 会 的 共 融 中 ,占 有 自 己
的 位 置 。 」 ( 教 会 传 教 工 作 法 令 廿 二 )

这 种 沟 通 和 共 融 的 进 行 , 在 传 教 学 上 称 为 「 结 合 ( 本 国 ) 文 化 」
(Inculturation) 或 者 「 结 合 ( 本 国 ) 处 境 」 (Contextualization) 。

「 结 合 文 化 」 是 指 把 基 督 的 救 赎 事 业 具 体 地 实 现 于 某 一 特 定 的 国
家 和 民 族 , 或 实 现 于 某 一 社 会 文 化 处 境 的 一 种 特 殊 进 程 。 这 也 称
为「 本 位 化 」,是 涉 及 宗 教 信 仰 与 本 地 文 化 的 融 合 ,透 过 本 地 人 的
思 想 、喜 好 、情 操 和 直 觉 ,也 藉 着 本 地 文 化 的 精 神 反 省 ,实 行 天 主
的 启 示 。

从 神 学 观 点 来 看 , 教 会 对 每 一 个 国 家 的 文 化 中 所 含 有 的 真 理 、 美
善 和 正 义 的 因 素 都 极 其 尊 重 , 因 为 通 过 文 化 的 形 式 和 发 展 , 各 国
都 可 实 现 天 主 上 智 的 计 划 , 而 圣 言 的 种 子 ── 道 」 也 蕴 藏 在 各 国 的
社 会 文 化 生 活 中 。

「 结 合 文 化 」就 是 天 主 降 生 成 人 的 具 体 化 、现 实 化 ,复 活 的 基 督 降
生 于 各 民 族 、各 时 代 的 文 化 处 境 中 。这 也 称 为「 场 合 化 」,即 能 使
神 学 适 应 某 一 境 况 , 如 某 一 社 会 状 况 或 政 治 状 况 等 的 作 法 或 过
程 。

天 主 把 自 己 完 全 显 示 给 自 己 的 子 民 时 , 就 是 通 过 降 生 成 人 的 圣 子
耶 稣 , 他 是 依 照 各 个 时 代 的 特 定 文 化 处 境 而 显 现 自 己 的 。

有 关 中 国 地 方 教 会 与 中 国 文 化 的 交 流 , 教 宗 若 望 保 禄 二 世 深 感 中
国 文 化 的 优 秀 , 在 接 见 自 由 中 国 主 教 团 主 教 及 旅 罗 神 父 修 女 教 友
时 , 教 宗 指 示 说 :「 你 们 清 楚 瞭 解 , 你 们 所 要 宣 布 的 基 督 真 理 的 对
象 ,是 在 时 空 中 存 在 的 人 民 ;你 们 身 为 中 国 的 亲 爱 子 民 ,你 们 的 任
务 是 将 信 仰 的 讯 息 , 译 成 你 们 远 近 同 胞 所 能 瞭 解 的 言 词 。 要 知 道
如 何 把 教 会 信 仰 和 信 仰 的 表 达 方 式 , 与 其 周 围 的 文 化 相 配 合 。 这
样 做 ,教 会 不 但 尊 重 其 文 化 ,而 且 从 它 汲 取 更 好 的 因 素 。( 一 九 八
四 年 二 月 廿 八 日 )

自 由 中 国 主 教 团 九 位 主 教 去 罗 马 向 教 宗 若 望 保 禄 二 世 述 职 时 , 教
宗 强 调 中 国 人 是 归 化 中 人 的 自 然 布 道 者 , 信 仰 并 不 影 响 其 固 有 文
化 和 对 祖 国 的 效 忠 。 教 宗 说 :「 你 们 被 召 成 为 生 命 讯 息 的 先 驱 。 你
们 是 以 中 国 人 的 身 份 担 任 此 职 , 而 且 你 们 发 现 接 受 信 仰 , 绝 非 意
味 你 们 要 放 弃 你 们 的 文 化 , 更 不 是 要 你 们 减 少 对 你 们 祖 国 的 忠 诚
和 服 务 。你 们 的 团 体 有 责 任 ,正 如 前 任 教 宗 保 禄 六 世 所 说 的 「 在 全
球 共 同 为 基 督 作 证 」,我 加 一 句 ,就 因 为 你 们 是 中 国 人 ,你 们 是 中
国 人 大 家 庭 的 天 生 福 音 传 布 者 。 ( 一 九 八 五 年 十 一 月 八 日 )

这 是 近 二 十 几 年 来 , 教 会 最 高 当 局 对 本 地 教 会 及 中 国 教 会 的 态
度 , 但 这 并 不 是 雷 鸣 远 时 代 中 国 教 会 的 情 况 。 一 九 二 六 年 教 宗 比
约 十 一 世 祝 圣 了 六 位 中 国 主 教 以 前 , 全 中 国 就 连 一 位 中 国 主 教 也
没 有 , 但 话 说 回 来 就 连 中 国 教 会 当 局 , 也 认 为 中 国 神 父 尚 不 到 担
任 主 教 职 务 的 阶 段 。

(三) 雷鸣远神父的努力奋斗
「 中 国 归 中 国 人 」 不 但 是 雷 鸣 远 神 父 的 口 号 , 他 也 极 力 推 动 建 立
中 国 本 地 教 会 ; 他 认 为 只 有 由 本 籍 圣 职 人 员 作 主 人 才 能 奠 定 传 教
区 的 教 会 基 础 。

他 的 努 力 受 到 许 多 传 教 士 , 尤 其 是 同 会 会 士 神 父 的 反 对 , 他 本 人
也 受 到 排 挤 。 教 区 副 主 教 曾 将 雷 神 父 贬 为 堂 区 副 理 神 父 , 后 从 天
津 被 调 职 到 正 定 , 甚 至 到 河 北 东 南 端 的 小 村 镇 , 到 不 通 晓 当 地 语
言 的 中 国 南 方 , 最 后 更 被 调 离 中 国 返 回 欧 洲 。

雷 神 父 热 爱 中 国 , 又 热 心 传 教 。 多 年 来 在 中 国 传 教 所 遇 到 的 成 功
和 失 败 、顺 利 与 艰 难 ,都 令 他 深 深 感 受 到 ,要 传 扬 圣 教 ,拥 有 本 地
圣 职 是 非 常 重 要 的 。

法 国 在 中 国 享 有 的「 保 教 权 」,是 通 过 列 强 不 平 等 条 约 所 得 的 ,这
已 使 中 国 人 对 教 会 产 生 了 种 种 的 误 解 与 不 满 , 认 为 法 国 就 是 天 主
教 ,天 主 教 就 是 法 国 。一 些 有 名 望 的 人 曾 说 :进 入 天 主 堂 就 等 于 受
法 国 保 护 ; 在 对 外 传 教 的 工 作 上 , 这 实 在 是 一 个 污 点 , 一 天 不 除
去 ,他 们 就 一 天 不 能 信 奉 天 主 教 。可 惜 ,中 国 教 会 当 局 本 身 未 曾 注
意 到 这 种 对 传 教 不 利 的 情 况 。

传 信 部 将 中 国 不 同 地 区 交 托 给 不 同 国 家 的 修 会 管 理 , 他 们 努 力 传
福 音 , 却 未 费 心 也 未 曾 去 想 及 如 何 培 植 本 地 圣 职 人 员 , 更 无 心 建
立 本 地 教 会 , 以 便 将 本 地 教 会 交 还 予 本 地 圣 职 人 员 。

一 切 都 是 以 自 己 的 修 会 为 主 , 将 教 区 视 为 修 会 所 有 , 而 教 区 的 主
教 、 堂 区 的 主 任 , 也 常 由 本 国 会 士 充 任 。

传 信 部 对 修 会 在 传 教 区 成 立 本 地 教 会 , 培 植 本 地 圣 职 的 使 命 皆 有
所 说 明 和 指 示 , 但 修 会 当 局 却 不 加 重 视 , 更 未 曾 醒 觉 有 建 立 本 地
教 会 的 需 要 ,他 们 依 然 抱 持 固 有 的 态 度 和 作 风 ,我 行 我 素 ;反 而 对
愿 意 倡 导 建 立 本 地 圣 职 的 雷 鸣 远 神 父 加 以 无 情 的 排 斥 。

更 有 些 传 教 士 由 于 种 族 偏 见 , 认 为 中 国 人 根 本 没 资 格 升 为 主 教 以
及 中 国 的 圣 职 人 员 准 备 不 够 , 难 以 胜 任 主 管 教 区 。

这 些 不 赞 成 雷 鸣 远 神 父 「 建 立 中 国 本 地 圣 职 」主 张 的 传 教 士 ,本 身
已 不 赞 成 他 的 主 张 , 再 加 上 雷 神 父 的 坚 持 和 大 力 推 动 , 便 引 起 他
们 对 雷 神 父 更 大 的 反 感 , 并 施 以 更 大 的 压 力 , 最 后 雷 神 父 被 调 离
天 津 , 更 远 赴 中 国 南 方 浙 江 省 的 嘉 兴 、 绍 兴 。

雷 鸣 远 神 父 于 一 九 一 七 年 由 嘉 兴 被 调 职 到 绍 兴 前 , 曾 在 教 区 赵 主
教 (Msgr. Keynaud) 手 中 收 到 一 份 「 教 区 思 想 备 忘 录 」 , 以 后 , 在 周 年
退 省 中 , 雷 神 父 给 宁 波 的 赵 主 教 写 了 一 封 长 达 好 几 十 页 的 长 信 ,
在 这 封 信 中 他 将 自 己 对 「 中 国 归 中 国 人 」的 思 想 ,扼 要 清 晰 地 加 以
发 挥 ,对「 建 立 中 国 本 地 圣 职 」有 详 细 的 陈 述 ( 信 中 也 谈 到 爱 国 主
义 、 保 教 权 、 道 袍 、 事 业 与 组 织 ) 。

雷 鸣 远 神 父 在 信 中 首 先 引 证 罗 马 针 对 这 个 问 题 所 作 出 的 指 示 。 虽
然 雷 鸣 远 神 父 谈 的 不 多 ,但 在 信 上 他 写 道 :「 刚 才 收 到 的 备 忘 录 正
好 承 认 了 「 罗 马 教 廷 已 给 了 我 们 指 示 」 , 而 且 数 世 纪 不 单 是 指 示
( 参 阅 教 宗 额 我 略 十 六 世 及 教 宗 良 十 三 世 的 文 献 ) ,备 忘 录 也 证 实
了 天 主 上 智 就 在 这 时 候 ,以 不 可 抗 拒 的 方 式 ,向 我 们 说 话 了 。由 此
观 之 , 结 论 没 有 前 提 的 宽 大 , 准 备 优 良 及 众 多 本 地 圣 职 只 是 「 现
行 」程 序 的 一 部 份 ,这 是 很 重 要 的 一 点 ,但 非 唯 一 的 一 点 。备 忘 录
这 个 结 论 或 其 类 似 的 结 论 , 虽 然 再 三 提 及 有 关 中 国 及 整 个 远 东 的
很 多 问 题 ,但 仍 让 我 们 传 教 区 反 罗 马 的 现 象 保 持 原 状 。」( 雷 鸣 远
神 父 书 信 集 二 0 七 页 )

其 实 , 罗 马 方 面 有 关 建 立 本 地 圣 职 的 指 示 , 不 只 限 于 教 宗 额 我 略
十 六 ( 一 八 三 一 至 一 八 四 六 ) 及 教 宗 良 十 三 世 ( 一 八 七 八 至 一 九
0 三 ) 的 近 代 文 献 。 远 在 一 六 二 二 年 , 罗 马 教 廷 成 立 的 传 信 部 ,
目 的 就 是 要 建 立 本 地 圣 职 , 而 传 信 部 甫 告 成 立 , 便 于 一 六 二 二 年
建 议 晋 升 日 本 本 地 神 父 , 一 六 三 0 年 建 议 晋 升 印 度 本 地 神 父 , 一
六 五 九 年 传 信 部 给 远 东 教 会 颁 发 的 文 件 中 , 更 明 显 表 示 对 于 在 传
教 区 祝 圣 本 地 主 教 的 期 望 。

在 这 封 长 信 中 , 雷 鸣 远 神 父 也 提 到 由 于 事 情 迫 切 , 故 应 注 意 建 立
本 地 圣 职 的 问 题 。

这 是 由 于 世 界 大 战 的 发 生 , 欧 洲 不 能 派 传 教 士 来 中 国 传 教 。 在 信
中 ,他 只 简 略 谈 及 此 点 ,雷 鸣 远 神 父 是 这 样 写 的 :在 承 认「 罗 马 的
目 的 及 普 遍 规 则 」是 创 立 本 地 教 会 后 ,再 加 上 已 证 实「 欧 洲 」越 来
越 不 能 供 给「 必 要 传 教 士 的 数 目 」,这 就 是 说 ,虽 然 罗 马 没 有 表 明
意 见 , 而 事 实 却 在 说 明 , 这 力 量 有 多 么 大 ! 备 忘 录 上 又 说 :「 结 论
是 我 们 应 该 尽 可 能 准 备 又 优 良 又 众 多 的 本 地 圣 职 人 员 。 「 等 天 主
上 智 来 临 的 时 候 ,我 们 要 做 罗 马 将 指 示 给 我 们 的 事 」。( 雷 鸣 远 神
父 书 信 集 二 0 七 页 )

根 据 北 京 教 区 传 教 年 鉴 上 的 统 计 数 字 , 我 们 也 发 觉 到 一 九 0 0 年
在 全 中 国 外 籍 神 父 的 数 目 是 904 人 , 一 九 一 0 年 有 1402 人 , 一 九 二
0 年 减 为 1365 人 , 一 九 二 五 年 又 升 为 1776 人 。 雷 神 父 的 信 写 于 一
九 一 七 年 , 正 逢 第 一 次 世 界 大 战 烽 火 连 天 , 交 通 断 绝 之 际 。

究 其 实 , 雷 鸣 远 神 父 坚 持 培 育 中 国 本 地 圣 职 , 最 主 要 的 理 由 并 不
是「 罗 马 的 指 示 」,也 不 是「 传 教 士 减 少 」,而 是「 只 有 本 地 圣 职
( 神 父 、 主 教 ) 才 能 瞭 解 、 深 入 并 归 化 他 本 民 族 的 灵 魂 。

(四) 雷鸣远神父的心声
请 允 许 我 引 证 雷 鸣 远 神 父 针 对 这 点 亲 笔 写 的 话 : 「 所 收 的 备 忘 录
中 对 成 立 完 全 国 籍 圣 职 , 举 出 了 两 个 切 实 的 理 由 : 罗 马 的 指 示 与
事 实 的 逼 切 …… 教 会 整 个 的 历 史 都 给 我 们 证 明 ; 只 有 本 地 圣 职 才
能 瞭 解 、深 入 并 归 化 本 民 族 的 灵 魂 。在 欧 美 没 有 见 过 一 个 国 家 ,是
在 外 国 传 教 士 管 理 之 下 而 归 化 的 …… 。 」

由 此 推 论 出 , 传 教 士 应 该 培 养 本 地 圣 职 人 员 , 并 应 从 较 低 的 阶 层
开 始 ; 要 采 取 一 切 可 能 的 方 法 , 直 至 从 这 个 民 族 中 生 出 领 袖 与 主
教 。如 果 在 一 个 地 方 不 立 刻 开 始 实 行 ,则 永 远 也 不 会 开 始 。过 去 人
们 做 的 好 或 坏 也 不 重 要 ,过 去 的 就 由 它 过 去 罢 !然 而 ,请 您 许 可 您
这 最 小 的 孩 子 , 以 他 最 可 怜 且 不 堪 当 的 心 深 处 , 给 您 坦 白 陈 述 一
切 他 对 于 今 天 发 生 的 事 的 想 法 。

尽 管 许 多 传 教 士 ,经 过 了 许 多 个 世 纪 的 努 力 ,牺 牲 了 血 与 汗 ,但 仍
没 有 得 到 结 果 : 仅 仅 形 成 了 精 神 的 殖 民 地 , 而 没 有 依 照 宗 徒 们 的
榜 样 , 成 为 有 生 气 的 教 会 。 本 地 圣 职 , 永 远 是 居 于 「 辅 助 」的 地 位 ,
在 自 己 的 本 国 , 被 看 待 如 同 外 方 人 一 样 。

关 于 本 地 司 铎 ,我 们 只 准 备 他 们 作 辅 理 本 堂 。有 人 坦 白 地 承 认 ,这
是 他 们 唯 一 的 目 标 , 至 少 会 无 限 期 地 这 样 拖 延 下 去 。 我 曾 听 到 不
只 一 位 主 教 如 此 说 话 , 且 也 不 止 一 次 …… 我 们 从 没 有 见 过 任 何 地
方 教 会 , 能 认 真 地 朝 向 这 目 标 迈 进 , 虽 然 罗 马 已 不 知 多 少 次 给 我
们 指 出 并 讨 论 过 。 ( 雷 鸣 远 神 父 书 信 集 二 0 六 至 二 一 0 页 )

在 长 信 的 结 论 中 , 雷 神 父 又 写 道 :「 人 们 最 不 愿 原 谅 我 的 , 恐 怕 就
是 由 于 我 以 为 建 立 一 个 完 全 的 本 地 圣 职 ( 主 教 在 内 ) 是 我 们 的 首
要 责 任 。 由 于 教 会 的 传 统 、 罗 马 教 廷 的 指 示 及 事 实 上 越 来 越 清 楚
的 呼 声 ,也 由 于 我 曾 在 我 四 周 努 力 传 播 这 个 概 念 ,并 表 明 ,如 果 我
能 亲 吻 第 二 位 中 国 主 教 的 权 戒 , 我 将 含 笑 九 泉 。 」

这 便 是 一 位 充 满 传 教 心 火 , 又 热 爱 中 国 人 民 的 一 位 传 教 士 写 出 的
心 声 。

一 人 的 归 化 或 一 民 族 的 归 化 , 是 基 于 天 主 的 圣 宠 所 致 , 但 归 化 的
心 理 过 程 仍 需 要 对 所 归 向 的 宗 教 有 一 番 钦 佩 敬 仰 之 情 , 这 样 , 又
怎 能 以 入 侵 的 洋 教 或 保 教 权 的 压 力 等 姿 态 出 现 呢 ﹖

雷 鸣 远 神 父 是 一 位 勇 于 行 , 更 偏 重 实 际 行 动 的 人 , 他 提 出 的 三 个
支 持 「 建 立 本 地 圣 职 」的 理 由 也 是 从 心 理 及 社 会 ,而 非 理 论 和 神 学
的 观 点 出 发 的 。

赵 主 教 是 一 位 善 良 的 主 教 , 他 十 分 同 情 雷 鸣 远 神 父 的 处 境 , 亦 支
持 他 的 主 张 , 但 对 雷 神 父 这 封 壮 丽 的 书 信 , 他 只 做 了 口 头 上 的 回
答 :「 我 没 有 工 夫 答 覆 你 , 如 今 当 面 答 覆 你 , 你 说 的 都 对 都 好 。 」
但 却 没 有 实 际 行 动 或 推 动 雷 神 父 信 中 所 论 的 各 点 。

这 封 长 信 的 副 本 , 以 后 却 由 雷 神 父 的 好 友 汤 作 霖 神 父 (Fr. Antoine
Cotta) 重 写 成 一 份 六 十 六 面 的 备 忘 录 寄 给 罗 马 传 信 部 , 这 引 起 了
罗 马 的 注 意 , 更 对 日 后 雷 神 父 被 邀 赴 罗 马 起 了 积 极 作 用 。

由 于 一 九 一 六 年 天 津 老 西 开 事 件 的 发 生 , 雷 鸣 远 神 父 和 好 友 汤 作
霖 神 父 分 别 向 罗 马 传 信 部 写 信 报 告 有 关「 中 国 归 中 国 人 」 的 事 件 ,
事 后 雷 神 父 于 一 九 一 七 年 被 调 离 天 津 远 赴 绍 兴 , 天 津 的 教 友 遂 向
教 廷 直 接 申 诉 , 因 而 引 起 罗 马 的 注 意 。 一 九 一 九 年 传 信 部 派 巴 黎
外 方 传 教 会 光 主 教 (Msgr. De Guebriant) 来 华 视 察 中 国 教 务 , 其 主 要
任 务 是 调 查 中 国 圣 职 能 否 担 任 主 教 , 并 且 发 出 有 关 中 国 教 务 的 问
卷 , 令 有 关 教 友 及 中 外 神 父 答 覆 。

(五) 雷神父在欧洲为中国教会奋斗,为留学生服务
一 九 二 0 年 光 主 教 结 束 了 对 中 国 教 务 的 调 查 工 作 。 而 雷 鸣 远 神 父
在 一 个 与 光 主 教 谈 话 的 机 会 下 , 提 出 了 向 中 国 大 学 生 及 知 识 份 子
传 教 的 重 要 性 ,以 及 他 自 己 的 心 愿 。光 主 教 则 作 了 一 反 建 议 ,主 张
雷 神 父 离 开 中 国 , 返 回 欧 洲 专 为 中 国 留 学 生 服 务 , 所 以 在 一 九 二
0 年 四 月 , 雷 鸣 远 神 父 与 光 主 教 一 起 从 香 港 返 回 欧 洲 。

这 是 雷 鸣 远 神 父 传 教 生 涯 的 另 一 个 转 捩 点 , 在 欧 洲 居 留 期 间 , 他
不 但 为 旅 欧 的 中 国 留 学 生 提 供 了 不 少 服 务 , 还 为 自 己 制 造 了 日 后
亲 赴 罗 马 觐 见 教 宗 及 拜 见 传 信 部 长 的 机 会 。 因 此 , 他 能 够 有 机 会
向 教 廷 方 面 当 面 陈 述 有 关 中 国 教 务 的 种 种 , 进 而 促 成 六 位 中 国 主
教 的 祝 圣 。

在 比 国 , 雷 神 父 与 比 国 迈 谢 枢 机 (Card. Mercier) 谈 论 过 中 国 教 会 的
教 务 和 所 要 面 对 的 问 题 , 尤 其 有 关 建 立 本 地 圣 职 的 主 张 , 并 得 到
枢 机 的 赞 同 和 鼓 励 。 迈 枢 机 的 支 持 和 介 绍 , 更 促 成 雷 鸣 远 神 父 的
罗 马 之 行 。 一 九 二 0 年 十 二 月 , 雷 鸣 远 神 父 被 邀 赴 罗 马 向 教 宗 本
笃 十 五 世 及 传 信 部 长 王 劳 松 枢 机 (Card. van Rosuum) 陈 述 有 关 中 国
教 务 的 报 告 。

这 种 难 得 的 机 会 , 实 在 是 天 主 对 雷 鸣 远 神 父 一 番 苦 痛 奋 斗 的 酬
报 , 使 他 又 充 满 了 无 上 的 希 望 和 喜 乐 。

雷 神 父 曾 给 他 的 好 友 汤 作 霖 神 父 写 信 , 告 知 他 这 个 喜 讯 及 有 关 罗
马 之 行 的 一 切 。

雷 神 父 先 描 述 他 在 十 二 月 廿 八 日 上 午 十 时 半 , 单 独 一 人 觐 见 教 宗
本 笃 十 五 世 的 经 过 , 教 宗 先 垂 询 天 津 灾 民 的 情 况 , 又 谈 到 天 津 教
会 的 事 件 ,及 后 将 话 题 转 到「 夫 至 大 」通 谕 ,雷 神 父 感 谢 教 宗 对 于
自 己 所 作 的 报 告 表 示 欣 慰 , 教 宗 也 表 示 , 他 是 按 照 自 己 的 职 责 发
表 言 论 的 ;而 且 ,为 本 地 圣 职 问 题 发 表 言 论 是 教 宗 最 热 切 的 意 愿 。
在 谈 到 中 国 圣 职 人 员 当 主 教 的 资 格 问 题 时 , 教 宗 甚 至 嘉 许 雷 神 父
已 将 一 些 神 父 的 姓 名 提 供 给 传 信 部 长 。 临 别 时 , 教 宗 更 捐 出 意 币
十 万 里 拉 给 雷 鸣 远 神 父 , 以 救 济 灾 民 , 教 宗 向 雷 神 父 说 :「 我 本 愿
多 做 些 , 但 是 我 终 于 把 我 的 一 块 面 包 与 中 国 穷 人 分 享 了 。 」

雷 鸣 远 神 父 也 在 「 罗 马 之 行 」的 信 中 ,描 述 了 十 二 月 廿 七 日 拜 会 教
廷 国 务 卿 贾 斯 巴 利 枢 机 (Card. Gasparri) 的 经 过 , 并 发 现 枢 机 和 他 们
二 人 的 见 解 完 全 一 致 , 也 是 主 张 建 立 本 地 圣 职 及 祝 圣 本 地 主 教 。

至 于 在 十 二 月 廿 一 日 拜 见 传 信 部 长 王 劳 松 枢 机 的 经 过 , 雷 神 父 在
书 信 中 也 描 述 得 十 份 详 细 生 动 。 枢 机 向 雷 神 父 强 调 说 : 「 很 明 显
地 ,是 应 该 有 中 国 主 教 ,教 会 在 中 国 应 该 如 同 其 他 地 方 教 会 一 样 ,
假 如 有 人 也 这 样 对 待 我 们 的 国 家 ,那 我 们 仍 然 还 是 外 教 人 ( 注 :王
老 松 枢 机 是 荷 兰 人 ) 。 …… 我 很 希 望 第 一 位 或 第 一 批 中 国 主 教 都 能
超 越 平 常 人 , 并 愿 他 们 给 罗 马 的 主 张 提 出 一 个 很 辉 煌 的 论 证 , 至
使 反 对 的 人 只 好 闭 口 无 言 。 以 后 我 们 可 以 增 多 中 国 主 教 , 而 第 一
批 以 后 的 那 些 主 教 们 ,就 不 再 这 样 苛 求 了 。」枢 机 也 当 场 要 他 写 出
几 位 可 被 提 名 作 主 教 的 姓 名 。

至 于 对 雷 鸣 远 神 父 的 服 从 ,枢 机 当 时 更 说 出 一 些 感 谢 的 话 :「 我 从
内 心 深 处 感 谢 你 所 做 的 这 一 切 , 感 谢 你 所 遭 受 的 这 些 痛 苦 , 感 谢
你 那 有 信 德 的 服 从 。 就 是 这 服 从 拯 救 了 一 切 …… 我 感 谢 你 在 服 从
的 德 行 上 曾 有 足 够 的 信 德 , 使 你 屈 于 人 下 而 无 所 怀 疑 ; 就 人 方 面
而 言 , 你 的 服 从 似 乎 该 招 致 一 切 祸 害 。 但 就 在 这 里 却 有 天 主 的 祝
福 ,现 在 你 也 看 见 你 信 服 天 主 上 智 的 安 排 是 没 有 错 的 。( 雷 鸣 远 神
父 书 信 集 二 七 九 页 )

以 后 雷 鸣 远 神 父 又 有 几 次 拜 见 王 老 松 枢 机 的 机 会 , 并 且 在 雷 神 父
的 要 求 下 ,王 劳 松 枢 机 在 他 的 照 片 上 签 名 ,加 上 日 期 ,并 写 上「 致
可 敬 雷 鸣 远 神 父 : 在 一 切 容 忍 和 英 勇 中 , 工 作 如 基 督 的 好 兵 」 。

(六) 教宗笃本十五与雷神父
教 宗 本 笃 十 五 世 召 见 了 雷 鸣 远 神 父 , 并 在 听 罢 他 的 看 法 后 , 决 定
要 任 命 中 国 主 教 。 原 来 , 在 一 年 之 前 ( 一 九 一 九 年 十 一 月 卅 日 ) ,
教 宗 已 颁 布 了 「 夫 至 大 至 圣 之 任 务 」通 谕 ,呼 吁 各 地 传 教 士 培 植 本
地 圣 职 人 员 、本 地 主 教 和 建 立 地 方 教 会 。教 宗 谴 责 一 些 传 教 士 「 将
自 己 的 国 家 置 于 天 国 之 上 」,使 人 误 认 所 信 仰 的 是 传 教 士 的 教 ,因
而 使 天 主 教 在 传 教 区 内 成 了 「 洋 教 而 非 天 主 教 」 。

教 宗 本 笃 十 五 世 虽 然 告 诉 雷 神 父 , 他 必 会 任 命 中 国 主 教 , 但 是 由
于 教 宗 的 早 逝 , 祝 圣 中 国 本 地 主 教 的 理 想 要 由 教 宗 比 约 十 一 世 去
实 现 , 在 他 被 选 为 教 宗 的 六 个 月 之 后 , 于 一 九 二 二 年 八 月 委 任 刚
恒 毅 总 主 教 (Msgr. Celso Constantini) 为 首 任 宗 座 驻 华 代 表 , 一 九 二 六
年 十 月 祝 圣 首 任 六 位 中 国 主 教 。

雷 鸣 远 神 父 的 理 想 终 于 实 现 了 , 罗 马 不 但 公 布 了 几 百 年 来 首 批 六
位 中 国 主 教 , 将 会 由 教 宗 亲 自 在 圣 伯 铎 大 殿 主 持 祝 圣 礼 , 且 雷 鸣
远 神 父 亦 被 邀 请 到 罗 马 亲 身 参 与 这 个 圣 典 , 在 典 礼 中 雷 鸣 远 神 父
喜 极 而 泣 , 热 泪 盈 眶 。

一 九 二 七 年 雷 神 父 更 蒙 新 祝 圣 的 孙 德 祯 主 教 邀 请 , 重 返 中 国 河 北
省 安 国 教 区 传 教 ,满 全 了 雷 鸣 远 神 父 「 我 为 中 国 而 生 ,我 为 中 国 而
死 」 的 心 愿 !

为 推 动 建 立 中 国 本 地 教 会 , 雷 鸣 远 神 父 冲 破 万 难 , 忍 受 了 同 会 会
士 的 排 挤 ,以 文 字 说 明 自 己 的 看 法 和 理 由 ( 致 赵 主 教 的 长 信 ) ,以
交 谈 说 明 了 自 已 的 见 解 和 问 题 的 严 重 ( 拜 见 教 宗 和 传 信 部 长 ) 。在
他 有 生 之 日 , 他 不 但 看 到 理 想 实 现 了 , 而 且 更 可 以 分 享 理 想 实 现
的 成 果 , 这 正 吻 合 中 国 成 语 所 说 的 「 苦 尽 甘 来 」 。

在 促 进 中 国 教 会 本 地 化 的 工 作 上 , 雷 鸣 远 神 父 努 力 于 中 国 主 教 的
祝 圣 和 华 籍 教 区 的 成 立 , 同 时 也 注 意 到 教 会 与 中 国 文 化 的 交 流 。

雷 鸣 远 神 父 初 到 中 国 ,便 立 志 要 好 好 读 中 国 书 ,说 中 国 话 ,清 楚 认
识 中 国 社 会 ,和 中 国 人 一 条 心 。雷 神 父 坚 持 到 底 ,每 日 读 四 书 ,练
写 字 ,几 十 年 的 工 夫 使 他 能 写 得 一 篇 好 中 国 文 章 ,一 手 好 中 国 字 ,
且 说 得 一 口 流 利 的 中 国 话 。 雷 鸣 远 神 父 以 完 全 投 入 之 情 进 入 中 国
文 化 。

一 九 一 二 年 雷 神 父 在 天 津 创 办 「 广 益 录 」,这 是 中 国 天 主 教 的 第 一
份 中 文 周 刊 ,以 后 改 名 为「 益 世 主 日 报 」,四 年 以 后 ,在 一 九 一 五
年 十 月 又 创 办 了 日 报「 益 世 报 」,此 报 消 息 准 确 ,言 论 独 立 ,以 爱
国 爱 教 ,爱 主 爱 人 为 出 发 点 ,内 容 更 触 及 政 治 、经 济 和 社 会 等 各 方
面 , 且 有 不 少 独 到 之 处 , 因 此 出 版 不 久 , 便 大 受 读 者 欢 迎 。

雷 鸣 远 神 父 创 办 天 津 益 世 报 的 目 的 是 为 宣 讲 天 主 教 教 义 , 制 造 配
合 天 主 教 精 神 的 社 会 舆 论 。

早 期 的 报 纸 曾 刊 登 过 不 少 宣 讲 天 主 教 的 文 字 。 一 九 二 八 年 起 在 第
六 版 的 五 分 之 一 篇 幅 ,辟 有「 公 教 丛 谈 」,由 安 国 真 福 院 主 编 ,每
日 刊 登 二 千 字 ,其 中 有 的 是 雷 神 父 亲 手 写 的 文 稿 ,如「 何 谓 天 主 ,
天 主 是 谁 ﹖ 」 「 天 主 教 存 在 之 理 征 」 等 ; 一 九 三 0 年 在 原 版 另 辟
「 真 道 言 」栏 ,转 载「 真 道 正 言 」一 书 ,共 八 十 三 题 ,目 的 是 要 以
天 主 教 来 取 替 中 国 社 会 对 鬼 神 的 迷 信 。

在 一 九 三 三 年 ,第 十 版 全 版 辟 为「 宗 教 与 文 化 」专 页 ,由 上 海 徐 景
贤 主 编 , 介 绍 天 主 教 的 历 史 人 物 对 中 国 科 学 文 化 发 展 的 贡 献 , 撰
稿 人 有 马 相 、陆 征 祥 、陈 援 奄 、徐 宗 泽 等 ,目 的 是 用 天 主 教 对 中 国
文 化 科 学 的 贡 献 来 扩 大 天 主 教 在 中 国 的 影 响 。

可 见 雷 鸣 远 神 父 在 几 十 年 以 前 , 就 不 忘 今 日 大 家 所 提 倡 的 利 用 大
众 传 播 媒 介 作 「 文 化 传 教 」 的 理 念 。

为 使 福 音 能 打 入 社 会 ,除 文 化 活 动 外 ,雷 神 父 也 不 忘「 教 友 传 教 」
的 使 徒 事 业 。 一 九 一 一 年 式 成 立 了 天 津 公 教 进 行 会 ( 初 名 传 信 善
会 ) ,其 后 更 在 多 个 地 方 成 立 支 部 ,让 教 友 负 起 传 教 的 工 作 。这 个
组 织 迅 速 地 推 广 到 整 个 中 国 , 有 十 七 个 教 区 也 成 立 了 同 样 的 组
织 , 为 方 便 统 一 指 挥 , 组 织 遂 定 名 为 「 中 国 公 教 进 行 会 大 同 盟 」
(U.A.C.C.) , 一 九 一 四 年 在 天 津 召 开 了 首 届 全 国 公 教 进 行 大 会 。

针 对 教 会 礼 仪 中 国 化 的 理 想 , 远 在 一 九 一 三 年 雷 神 父 在 比 国 鲁 汶
参 加 礼 仪 周 时 , 便 向 礼 仪 运 动 领 袖 博 敦 神 父 (Fr. Bauodouin) 夸 耀 中
国 教 友 在 圣 堂 以 唱 代 念 的 祈 祷 方 式 , 众 口 一 心 地 颂 扬 天 主 。 雷 神
父 也 表 示 如 果 弥 撒 主 礼 神 父 可 用 中 文 与 教 友 进 行 弥 撒 , 共 同 与 天
主 交 谈 , 那 该 是 多 好 的 事 。

以 后 , 雷 鸣 远 神 父 在 他 创 立 的 耀 汉 小 兄 弟 会 , 开 始 每 日 诵 唱 中 文
翻 译 的 神 父 日 课 经 , 并 谱 以 额 我 略 乐 谱 。

针 对 中 国 艺 术 、 中 国 式 圣 堂 及 中 国 式 圣 像 问 题 , 雷 鸣 远 神 父 也 深
感 天 主 教 本 地 化 的 重 要 性 ,他 在 一 封 致 友 人 的 信 中 写 道 :「 自 数 世
纪 以 来 , 天 主 教 的 信 仰 已 传 入 这 美 妙 的 国 家 , 但 这 里 的 天 主 教 会
还 没 有 在 艺 术 学 学 理 上 和 公 教 艺 术 的 领 域 中 占 有 地 位 , 而 只 是 抄
袭 欧 洲 的 作 品 , 并 尽 量 与 它 一 样 。 有 人 常 以 为 从 欧 洲 购 买 一 切 就
够 了 。但 是 ,中 国 艺 术 非 常 美 ,我 的 梦 想 就 是 使 中 国 艺 术 经 过 教 会
的 洗 礼 , 使 中 国 的 教 会 在 自 己 国 家 艺 术 的 境 界 内 , 有 个 基 督 化 的
美 术 。 」 ( 雷 神 父 书 信 集 三 五 七 页 )

由 我 们 上 面 叙 述 的 各 项 事 物 , 可 以 看 到 雷 神 父 的 理 想 和 努 力 是 多
个 层 面 的 , 就 如 他 在 信 中 所 说 :「 我 本 来 的 目 标 是 : 日 报 , 教 友 组
织 , 提 高 他 们 的 社 会 地 位 和 领 导 阶 层 的 思 想 战 , 增 高 本 地 圣 职 的
水 准 …… 等 等 」 。 总 之 , 这 一 切 都 是 雷 鸣 远 神 父 愿 能 通 过 「 异 途 」
以 达 「 同 归 」 , 共 求 「 中 国 人 归 基 督 」 理 想 的 实 现 。

(七) 最后的感言
诚 如 雷 鸣 远 神 父 的 高 足 赵 雅 博 会 长 神 父 所 说 : 「 雷 神 父 在 中 国 的
丰 功 伟 业 , 实 在 是 数 之 不 尽 , 书 之 不 竭 的 。 然 而 在 一 切 丰 功 伟 业
中 ,最 大 的 事 件 ,最 大 的 功 勋 ,乃 是 他 加 速 了 中 国 教 会 改 变 面 貌 。
也 就 是 说 : 他 使 到 中 国 教 会 的 外 国 面 貌 变 成 中 国 面 貌 。 」

「 在 今 天 看 来 , 人 们 认 为 彷 佛 不 算 甚 么 , 可 是 如 果 我 们 能 明 瞭 中
国 传 教 区 , 乃 至 于 世 界 传 教 区 昔 日 的 情 况 , 我 们 便 不 能 不 承 认 这
一 工 作 的 艰 苦 ,同 时 也 不 得 不 承 认 这 一 工 作 的 伟 大 。」( 雷 鸣 远 神
父 传 二 六 二 页 )

为 准 备 这 篇 演 讲 , 我 曾 阅 读 多 本 有 关 雷 鸣 远 神 父 的 着 作 , 尤 其 是
雷 鸣 远 神 父 的 「 雷 鸣 远 神 父 书 信 集 」和 赵 雅 博 神 父 的 「 雷 鸣 远 神 父
传 」 。 读 毕 这 些 着 作 , 实 在 令 我 感 触 良 多 , 我 愿 在 结 束 这 篇 演 讲
时 , 将 一 些 感 想 与 大 家 分 享 , 并 以 此 作 为 演 讲 的 结 论 。

自 从 一 六 七 四 年 一 月 道 明 会 士 罗 文 藻 受 教 宗 克 来 孟 十 世 委 任 为 第
一 位 中 国 主 教 开 始 , 足 足 中 断 了 二 百 五 十 年 之 久 , 直 至 一 九 二 六
年 十 月 才 有 另 一 批 六 位 中 国 主 教 祝 圣 ; 这 还 是 雷 鸣 远 神 父 和 刚 恒
毅 总 主 教 努 力 的 结 果 。

原 本 以 为 这 扇 门 既 已 在 一 九 二 六 年 打 开 , 日 后 便 会 有 更 多 中 国 主
教 会 受 祝 圣 , 可 惜 好 景 不 常 , 中 国 教 会 本 地 化 又 一 次 被 中 断 。

在 一 九 四 六 年 四 月 , 教 宗 比 约 十 二 世 成 立 中 国 教 会 圣 统 体 制 时 ,
二 十 位 总 主 教 之 中 只 有 三 位 是 中 国 总 主 教 ( 田 耕 莘 、 于 斌 、 周 济
世 ) ,而 一 百 一 十 三 位 主 教 之 中 也 只 有 二 十 一 位 是 中 国 主 教 。至 于
总 数 一 百 三 十 三 位 中 国 总 主 教 及 主 教 之 中 , 就 只 有 二 十 四 位 是 中
国 人 , 但 当 时 全 国 中 国 籍 的 神 父 却 共 达 二 千 三 百 四 十 八 位 之 多 !

如 果 当 年 中 国 教 会 最 高 当 局 能 在 一 九 二 六 年 之 后 , 继 续 大 力 推 动
中 国 教 会 本 地 化 ,祝 圣 更 多 位 中 国 主 教 ,那 末 ,今 日 中 国 大 陆 教 会
的 情 况 可 能 会 有 改 变 , 而 不 致 于 一 九 五 七 年 七 月 产 生 中 共 政 权 下
的 「 中 国 天 主 教 友 爱 国 会 」 ── 以 求 独 立 自 主 自 办 脱 离 教 宗 的 中 国
地 方 教 会 。

任 命 中 国 主 教 的 中 断 或 缓 慢 , 为 中 国 教 会 本 地 化 实 在 是 一 大 打
击 !

导 致 任 命 中 国 主 教 和 中 国 教 会 本 地 化 进 程 拖 慢 的 其 中 一 个 重 要 原
因 , 是 外 国 传 教 士 ( 主 教 、 神 父 ) 对 中 国 修 生 和 中 国 神 父 的 不 信
任 , 他 们 认 为 中 国 人 本 质 上 或 遗 传 上 根 本 是 不 健 全 , 不 能 担 当 管
理 教 区 的 职 务 。 而 雷 神 父 在 致 赵 主 教 的 信 中 一 一 驳 斥 这 种 不 合 理
的 偏 见 , 并 提 出 多 位 他 认 为 有 学 识 有 品 德 的 神 父 呢 !

至 于 有 人 说 中 国 圣 职 人 员 不 成 熟 , 根 本 没 准 备 好 , 雷 鸣 远 神 父 便
为 他 们 答 辩 说 :「 甚 么 时 候 才 算 准 备 好 呢 ﹖ …… 唉 , 不 要 如 此 说 !
人 不 知 道 ,但 似 乎 该 试 一 试 。」如 果 假 定 现 在 的 本 地 圣 职 人 员 程 度
低 ,全 都 不 适 于 升 任 主 教 ,那 么 ,这 是 何 人 之 罪 ,主 办 各 地 修 院 负
责 培 育 修 生 的 传 教 士 , 又 怎 能 洗 脱 他 们 疏 忽 失 职 的 罪 名 呢 ﹖

上 海 教 区 龚 品 梅 主 教 和 广 州 邓 以 明 主 教 都 是 在 教 难 的 时 候 , 勇 敢
听 命 接 受 主 教 的 任 命 。 请 看 他 们 在 教 难 的 表 现 如 何 , 还 有 许 多 位
中 国 主 教 们 ,他 们 的 壮 烈 忠 诚 、卓 越 智 慧 ,难 道 不 是 众 目 所 睹 、令
人 钦 佩 , 使 我 们 引 以 为 荣 的 吗 ﹖

另 一 原 因 是 来 自 修 会 的 封 闭 作 风 。 中 国 的 传 教 修 会 来 自 不 同 的 国
家 ( 根 据 一 九 三 四 年「 圣 教 杂 志 」,当 时 各 地 的 传 教 士 包 括 有 来 自
法 意 德 比 班 美 荷 加 爱 奥 等 十 个 国 家 ) ,由 传 信 部 托 给 他 们 ,传 信 部
原 意 是 期 望 他 们 栽 培 本 地 圣 职 人 员 , 建 立 本 地 教 会 。 可 是 不 同 国
家 的 修 会 竟 将 所 托 的 传 教 区 看 作 本 国 修 会 的 殖 民 地 ( 有 如 西 方 列
强 在 中 国 若 干 大 都 市 划 定 所 谓 「 租 界 地 」,在 教 会 内 也 形 成 了 一 种
修 会 地 盘 主 义 的 租 界 地 ) ,因 而 迟 迟 也 未 将 教 区 退 还 给 中 国 主 教 ,
以 达 到 中 国 教 会 本 地 化 的 目 标 。

为 避 免 这 种 现 象 再 重 演 , 雷 鸣 远 神 父 与 鲍 朗 神 父 (Fr. Balan) 于 一 九
二 七 年 , 创 立 了 「 辅 助 传 教 会 」 (S.A.M.) , 严 格 规 定 自 己 会 友 在 被
派 往 任 何 传 教 区 以 后 , 要 完 全 归 属 所 在 传 教 区 的 地 方 教 会 , 成 为
当 地 圣 职 人 员 之 一 , 并 要 在 当 地 的 主 教 权 下 服 务 , 付 出 心 血 和 力
量 。 十 年 以 后 , 在 一 九 三 七 年 雷 鸣 远 神 父 又 与 彭 师 雷 小 姐 (Miss
Poncelet) 创 立 了 「 鸣 远 小 姐 服 务 团 」 (A.F.I.C.) , 原 名 为 「 公 教 国 际
妇 女 辅 助 团 」 , 这 也 是 根 据 同 一 原 则 及 精 神 为 传 教 区 的 地 方 主 教
服 务 。

教 宗 本 笃 十 五 世 的「 夫 至 大 」通 谕 ,教 宗 比 约 十 一 世 的 带 头 作 用 ,
以 及 罗 马 传 信 部 的 文 件 指 示 , 各 教 区 当 局 本 可 分 辨 出 天 主 的 圣 意
而 知 道 要 采 取 的 正 确 路 线 , 但 他 们 却 多 次 以 个 人 或 修 会 的 私 意 压
盖 天 主 的 圣 意 :虽 热 心 传 教 工 作 ,却 以「 舍 我 其 谁 」的 态 度 ,不 信
任 中 国 圣 职 人 员 的 能 力 , 也 不 信 任 天 主 会 补 足 人 力 的 所 缺 , 因 而
不 愿 致 力 将 中 国 的 地 方 教 会 交 还 给 中 国 人 , 实 在 可 惜 !

在 推 动 中 国 教 会 本 地 化 的 过 程 中 , 第 一 任 宗 座 驻 华 代 表 刚 恒 毅 总
主 教 曾 与 雷 鸣 远 神 父 数 度 相 会 , 他 同 时 扮 演 着 十 分 重 要 的 角 色 。
他 付 出 了 极 大 的 心 血 和 贡 献 , 实 在 是 功 不 可 没 。 这 是 我 阅 读 多 册
总 主 教 的 遗 作 「 回 忆 录 」后 有 所 感 的 ,可 惜 受 着 今 日 演 讲 的 内 容 所
限 , 在 此 未 能 加 以 发 挥 , 十 分 抱 歉 。

最 后 , 让 我 们 感 谢 天 主 赐 给 我 们 中 国 教 会 一 位 刚 恒 而 有 毅 力 的 宗
座 驻 华 代 表 刚 恒 毅 总 主 教 , 以 及 一 位 眼 光 远 大 为 主 奋 斗 的 雷 鸣 远
神 父 。 也 祈 求 这 二 位 在 天 之 灵 会 助 佑 我 们 正 视 我 们 的 时 代 , 如 雷
鸣 远 神 父 所 说 :「 我 们 应 该 正 视 我 们 的 时 代 , 我 们 的 时 代 潮 流 , 我
们 不 是 要 反 时 代 , 而 是 要 遵 信 仰 而 合 理 地 缔 造 我 们 的 时 代 , 引 导
我 们 的 时 代 。」我 们 也 身 体 力 行 ,大 力 推 进 ,在「 中 国 归 中 国 人 」
实 现 后 ,再 力 求「 中 国 人 归 基 督 」的 实 现 ,以 完 成「 现 代 中 国 的 宗
徒 」 雷 鸣 远 神 父 的 口 号 和 心 愿 ── 「 中 国 归 中 国 人 , 中 国 人 归 基
督 」 。

参考书目:
雷鸣远:参雷鸣远神父书信集(天主教耀汉小弟兄会)
赵雅博:雷鸣远神父传(天主教耀汉小弟兄会)
曹立珊:春风十年(圣化月刊社)
刚恒毅:在中国耕耘(天主教主徒会)
顾裕禄:中国天主教的过去和现在(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罗渔.吴雁:大陆中国天主教四十年大事记(辅仁大学出版社)
罗隆基:天津「益世报」及其创办人雷鸣远(天津文史资料选辑:十二期:天津人人民出版社)
Chanoine L. Leclercq: Vie du Pere Lebbe (Casterman)
R. Laurectin: Chine et Christianisme (Desclee de Brouwer)
J. B. Wu Chung Yuan: Le Pere Lebbe a larecherche de lidentite de lEglise de Chine
(Chiayi Taiwan)

(本文是董立神父为纪念雷鸣远神父逝世五十周年在台湾纪念大会所发表的演讲稿,刊于雷鸣远
神父专刊第二集。)

1996 年 3 月 8, 15, 22, 29 日; 4 月 5, 19, 26 日 及 5 月 3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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